自郭婉回府後,他便總感覺,郭婉守寡乃是因己之故,心中對此極其慚愧。
“不關你的事兒。”韓端禮打斷了他,抬起手來,五指簸張、掌心向下,做了個倒扣的姿式,麵色驀地森寒:“我們這是被人壓著呢,你就有天大的本領,也翻不出人家的手掌心。”
郭婉忙雙手接過,也不去看那是甚麼,隻笑道:“孫女又偏了外祖父的好東西了。”
“這話非常。”韓端禮立時表示了附和。
韓端禮“唔”了一聲,麵色轉作慈和,踱回大案中間,從那一堆賬簿子裡翻出兩隻錦囊來,遞給了郭婉,溫言道:“這是外祖父的朋友從南邊兒送來的,我這裡也用不著,還是你拿去罷。”
邵忠便道:“因我們進的貨乃是次一等的,那河間府現在又時髦旁的料子花腔,庫裡便積了些貨。”
說到這裡,他猛地抬開端,一雙很小的眯縫眼裡,在這一刹迸出了精光:“倒不如乾脆重新找條路!”
他額角的一根青筋陡地凸了起來,一如他驀地變冷的語聲:“現在機遇就在麵前,若不抓住,我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
這兩塊舊墨他說著輕鬆,實則是花了大力量從彆人手上買下來的,其過程亦很盤曲,隻他平素不喜多言,唯但願孫女歡樂罷了。
“回老太爺,積了約了五成的貨。”邵忠和藹的臉上,再也不見了彌勒佛般的笑意,神情間也多了一份慚色:“老太爺恕罪,是小的太冇用……”
“積了幾成?”韓端禮詰問了一句,神情仍舊很淡。
韓端禮冇說話,隻歎了口氣。
當年他執意將郭婉嫁去裘家,本覺得憑韓家之勢,孫女必不會虧損,卻不料那裘家小子年紀悄悄就病死了,卻讓孫女芳華守寡。
韓端禮的表情,郭婉非常明白,此時聞言,便用心擎出個歡樂的笑來,雀躍隧道:“本來是古墨,孫女自來最喜好這些,多謝外祖父的賞。”
他像是恨極了,可恰好神情麻痹,如同行屍走肉:“最上等最時髦的貨,我們底子就碰不著,倒是那些賣不出去的陳貨全都壓給了我們,價碼還比外頭足足高出兩成。就如許還是人家情願賞口飯給我們吃,不然我們早就該餓死了!”語畢,他的麵上便又暴露了一個很涼的笑來,道:“現在那幾個鋪子還撐著,這還是你調劑有方。”
韓端禮轉頭看向他,冰冷的麵龐上,驀地有了一個不應時宜的淡笑:“河間府那幾間鋪麵兒,是不是也撐不住了?”
“你來得倒快。”韓端禮帶笑說了一句,揮手命清風下去了,又對那邵忠道:“我猜著你現在應當正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