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讓她吃驚的是,麵對某一世的殺身仇敵,她在此生竟能由得對方好生活著。
“我也恰是如許想的。”吳太妃說道,將另一手也擱於案上,兩手支頤,神情變得有些浮泛:“雖比旁人多活了幾世,可當時我才發覺,我還是懂的太少,不說彆的,那兵法行軍我便一竅不通,偏當時候藏書閣也燒冇了,我想找書來看也冇處找去。當時我便下了決計,下一世定要護著六皇子即位,平西定北,解此困局。”
“那是天然。我豈是那等好性兒之人?被人殺了,天然要殺歸去。”吳太妃談笑晏晏。
“是啊,真不輕易。”吳太妃也感喟,靜了數息,複又一笑:“罷,罷,罷,都疇昔的事了,提它何為。”
“對。”吳太妃微點頭,麵上是似有若無的一個笑:“細想來,蕭太後母女每一世都活到了最後,竟是伴我至死。除阿東以外,連著六世能活到最後的,委實未幾,蕭太後母女算是此中兩個。”
她笑得泰然,似早對運氣的不成逆轉而心平氣和:“從第二世起,每一世我都會試著往外跑,可每當我動手安排時,便總要出點兒岔子,試了不下十幾次後,我終是死了心,曉得這是老天爺的意義,總要教我死在這皇城或皇覺寺裡,纔算得過。”
不過,大請安思她倒是明白的,因而,長久的茫然過後,她便點頭道:“是的,我就是在找阿誰甚麼規律,也真讓我找著了幾條。”
“自是要讀的。”吳太妃輕聲道,似是倦意上湧,麵上竟顯出幾分衰老:“除了讀史,我又費錢打通內侍,尋來很多醫書,再將市道上差未幾的藥材都買了來,一一辨認,以備不時之需。”
如此混亂的局勢,滅國事遲早之事,彼時的吳太妃看在眼中,內心必定很不好受。
陳瀅點了點頭:“這倒也是。既然六皇子死於中毒,您多學些藥理醫理,也是有備無患。”
言至此節,她麵上忽爾暴露奇特的神采,似是好笑、又似自嘲:“可教人難明的是,這對母女好似得天保佑,次次都能化險為夷,有幾次我覺得她們需求死了,然一轉臉兒,她們又好端端地站在了我麵前。”
陳瀅聞言,刹時瞭然,也自淺笑:“本來,您第六世的時候便抨擊歸去了,是麼?”
“我猜你會覺著奇特,我如何冇抨擊她們母女,是不是?”吳太妃一語道破了陳瀅所思。
“哎呀,你如何每回都能猜中呢。”吳太妃笑眯眯隧道,複又點頭:“噯,就是她。蕭昭儀在皇城被攻破的時候被亂兵殺了,長公主卻遷怒於我,臨死前捅了我一刀,說是為母報仇。”
陳瀅聞言,亦無聲而歎。
“那麼,您在第六世時,又是如何做的呢?”陳瀅問道,並未再去詰問她第五世的結局。
此即表白,讓蕭太後母女活下去,亦是破解循環謾罵的要素之一。
她擺了擺手,將舊事揮散,又續起此前話題:“除了前頭我說的那三條兒外,另有一條,也特彆風趣。便是那不該死的人,我便如何也弄不死。”
吳太妃“噗哧”一聲笑了起來:“你這孩子,這時候偏又誠懇得風趣兒。你焉曉得我冇抨擊歸去?”
“那麼,您應當是從中找到了某種規律,是嗎?”陳瀅問道。
陳瀅被她說得一怔,下認識便要說“猜不出”。
揣測半晌後,她輕聲問:“進了冷宮以後,您還是在讀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