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帝確切是個好天子,這一點無可否定。
暴君統治下,大楚百姓的日子又如何能夠好過?
她冷著臉,神情介乎於挖苦與義憤之間:“再退一萬步,就算出幾個能臣,若那天子是個混賬的,則也於事無補。更可懼者,那大臣將一應聰明才乾都用來對於天子,君臣鬥法,底下的百姓卻底子無人去管。”
吳太妃微微點頭,神情有些發怔:“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叫我把六皇子給救了下來,隻是,他也真是運氣多舛,雖得著條活命,卻落下了病根兒,身子骨大不如前。”
在出產力冇有生長到必然程度、社會大環境未曾獲得完整改良之時,便強行實施以製治國、以法治國,必然會走上秦始皇的老路。
她的聲音垂垂低下去,終至寂然。
一口氣說了這很多,她似是有些氣促,停下來略略喘氣片時,又向陳瀅笑:“罷了,一時候有些感慨,倒說了這很多,你是不是聽煩了?”
半晌後,吳太妃便又道:“為讓六皇子能在先帝駕崩之初便登上皇位,我公開裡做了好些安插。可誰想,我安排下的人手中有一個卻被蕭氏拉攏,她把動靜捅給了安王並康王之母妃,他二人遂合起手來,殺了六皇子。”
“六皇子墜馬,是不測麼?”長久的溫馨過後,陳瀅輕聲問道。
全然一代暴君。
她支頤點頭,神情頗有力:“現在回看,我自是已然明白,這是六皇子射中當有此劫,人力難以變動,便如先帝駕崩、我永久不得乾政普通,皆是天必定。”
說到此處,吳太妃彎了眉,麵上是欣喜的笑:“提及來,這六皇子雖瞧著不如何打眼,實則倒是極內秀之人,且聰明慎重、堅固果毅,為人又很馴良,且這馴良又非婦人之仁。總之,是個極好極好的孩子,我一眼就瞧出來,他若即位,必成明君。”
“也就是在那一世,我痛定思痛,想明白了一個事理。”吳太妃語聲再響,不複此前黯然,而是字字堅清:“所謂天子聖君,真是比堵坊裡擲骰子擲出個豹子來還要難上百倍。先帝爺那麼多的子嗣裡,除當今陛下以外,就冇一個能好好管理國度的。”
目睹勝利在望,卻還是功虧一簣,上一世的吳太妃,委實也過得不易。
元嘉帝這個天選之君,其存活之路,真是艱钜如此。
“那您救活了六皇子了麼?”陳瀅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