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六一懨懨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那何初三呢?”
“這些掌櫃的都明白,都會賠償給你。”鄭探長安撫道,“夏大佬,說句實在話,你也不要感覺受了天大的委曲。自打你出了蛟龍城寨,這幾年來在九龍順風順水,全香港有幾個大佬敢跟你叫板?你真覺得靠你那些打打殺殺的本領就能走得這麼順?老掌櫃這些年一向在公開裡關照你,肥七半山彆墅的案子,喬二北角船埠的案子,哪一樣不是掌櫃的在背麵幫你收爛賬?你是聰明人,內心該當稀有纔對。”
他發著呆,下認識地摸了摸空蕩蕩的胸口——擔憂喬爺發明,他冇有隨身戴那枚大佬送他的鑽戒項鍊。一時候想夏六一想得發慌,他行動吃力地揪了一個枕頭摟在懷裡。趁著四周冇人,甚麼何精英、何參謀、何堂主的矜持都懶得裝了,像貓一樣在枕頭上麵蹭了蹭臉,他將它腦補作夏大佬,閉著眼睛收回了膩歪又黏糊的低叫,“六一哥……”
鄭探長不曉得他明天是搭錯了哪根筋、重新到尾都一副心不在焉、心境不寧的模樣,也看不出他這聲承諾是否真情實意,總之莫名其妙地就被送出了門。在門口領了本身的配槍與手機,這位老探長呆站在走廊裡想了一想,感覺夏六一冇有跟老掌櫃對著乾的膽量,今晚這任務他是美滿完成了,因而鬆下一口氣,挺著大肚子慢悠悠地踱了出去。
鄭探長不敢真把他逼急了,歎了口氣,乾脆開門見山隧道,“夏大佬,幾日前的事是你受了委曲,是我愧對你。我們也算多年的老朋友了,我跟喬二的友情不比你深,兄弟我當時是真冇體例,我也是身不由己。”
他敲了拍門,內裡半天冇有應對,他因而便排闥走了出來,一出來就傻了眼!房間裡空空蕩蕩,毫無人影,隻要一扇大開的窗戶。他回身幾步衝出走廊,揪住保鑣阿南的衣領,“大佬呢?!大佬哪兒去了!!”
……
此時病房內部,除了他再無旁人。他是一個做事專注的人,但不知是不是夜的深沉減輕了情感的顛簸,手指在鍵盤上敲著敲著,俄然有些精力恍忽。
鄭探長木著臉,內心罵了聲老母,曉得這小子說話這番陰陽怪氣,是夏六一派來給他的上馬威。說句內心話,他也不想招惹夏六一這尊著名的血修羅,三刀六洞措置內奸本來就是道上公認的端方,這類江湖事之前“探長”們是毫不過問的,要不是那天老掌櫃親身對他下了唆使,他何必來趟這渾水。
夏六一垂下眼去,又墮入那彷彿神遊天外的狀況裡,半天冇有發話。鄭探長差點就要覺得他在甩臉子裝死了,他俄然拄熄了手裡的煙,簡練瞭然地送客道,“行吧,我明白了。鄭兄,代我跟掌櫃的說聲感謝,請回吧。”
小馬在外頭見鄭探長走了,這便謹慎翼翼地回到了總經理辦公室——大佬這幾天跟丟了魂似的,每天過得渾渾噩噩,他又不敢過量靠近大佬,又不敢把大佬一小我扔下、怕他作出傻事來。
鄭探長在他劈麵坐下了,本想找些假模假樣的酬酢收場白,但見夏六一麵色極差、舉止委靡,並不像是此時為了拂他麵子而用心端出的高冷做派,而是真的蒙受了極大打擊,表情相稱不佳。
他排闥進屋,見到了“病”中的夏大佬。夏大佬還真裹了條毯子病歪歪地躺在沙發上,不但臉上冇有赤色,一下巴胡茬看著也是兩三日未打理了,神情破敗又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