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以他如許冷酷矜持的性子，縱為禍水，也必不會是那等“今後君王不早朝”的嫵豔妖妃，也許更似褒姒那般的冷美人，如同峭壁上難以攀附的淩霄花，讓人看獲得、摘不下，又心心念念地想要捧在掌上，隻能烽火戲諸侯，以博取美人半晌的看重了。

倘他是個女子，必當是個豔冠當世、光彩絕代的大美人。若在承平之時，便是那“六宮粉黛無色彩”的亂世明珠。而若生在亂世，約莫便成了那倒置眾生的禍水，引得諸王不吝刀戈相向、競相爭奪了。

她心猿意馬地想，傳聞中南陳貴妃髮長七尺，光可鑒人，博得君王萬千寵嬖，不知比之如何。

她收了筆，昂首看去，隻見那人籠在煌煌燈影裡，躍動的暖色火光，沖淡了些許他本身清冷的氣質，增色出幾分出世的光豔活潑的美，端的是氣度雍容，美若冠玉，如絲如綢的青絲散在素衣上，於持重雅正以外，更添多少惑民氣魂的風騷。

寶澈卻還叫她，笑道：“偏我又失了手，雲珠姐姐，下該你了。”

雲珠看一眼那散在地上的幾支竹矢，卻道：“且收了吧。寶澈你來，我問你幾句話。”

佩兒把信拿出來給她。

雲珠遲疑半晌，卻覺甚難開口，隻得含混著道：“前次……那過後，在咱府裡，你可聽到甚麼風言風語冇有？”

她傻傻笑了起來，低聲喚了一句：“娘子。”

正說著，忽見那小丫頭佩兒又走了返來，雲珠忙迎疇昔，問她：“他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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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認識到本身的失神，不由自嘲地笑了一笑，複又低下頭去看那些個畫了。隻是方纔看來美輪美奐的園林，現在再看，卻俱是寡淡無色得很了。

佩兒卻點頭，道：“他再三哀告，說甚麼齊公子實在有要緊的事要求王妃娘娘，務必幫他把一封手劄轉呈給王妃娘娘。還說，如果我們誤了他的要緊事，王妃娘娘曉得了，必會指責我們呢。雲珠姐姐你說，這該如何是好啊？”

雲珠想了一想，到底冇法，問：“信呢？”

那小丫頭回聲去了。

偏生寶澈是本性子憨直的，聽不明白，迷惑道：“甚麼過後？甚麼風言風語？”

雲珠接過了，道：“奉告他這信我接下了，讓他從速走吧。再有，你親身到門口把我的話說給他：這是甚麼處所，容得他一再來混鬨？每日王府的來客，都是必會回稟殿下的，隻是現下夜已深了，上麵的人不好為這點子小事去打攪殿下的。到了明日一早，殿下必會曉得。如果殿下開恩倒也罷了，如果殿下一個不痛快，他少不得又要虧損呢。今後可彆再來了！”

堪堪斯須，目光便又不受節製地往那人身上飄去。

寶澈笑道：“雲珠姐姐這是多心了，我們府裡向來冇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混賬話。雲珠姐姐還不曉得？我們王府端方嚴明，主子們隻消好生當差，吃的、用的、各色賞錢，一應都是好的。但若不老成，犯了端方，上頭罰起來，也毫不手軟。當日娘娘剛入府的時候，不就有兩個婢女冇規冇矩、在背後亂嚼舌根嗎？傳聞當時殿下都動了怒，親身命令杖責五十，逐出府去呢。她二人被打得渾身是血，抬出去時，吳總管還和大夥說：‘這就是個例。此次主子大發慈悲，還留她二人一條命，如有下次，就是個死。’從那今後，就更冇有這些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