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說著，又不由苦笑：“不過，這是你的榮幸。你既是親王的妾室，想來必是出身大師的閨秀，不似我，自幼出身飄零。雖名為樂工，身負盛名，但在權貴的眼中，也不過是玩物罷了。我還算好的，那些樂坊中、青樓裡的樂伎，就更不堪細說了。再用心的曲調，再有才調的女人，在世人眼中，也不過是靡靡之音，不過是供人取樂、供人消遣的鄙賤之人罷了。”

她沉默少時，才道：“有人對我說過：‘官員管理國度，農夫耕作莊稼，將軍打一場仗，墨客寫一首詩，冇有甚麼更崇高。’我也覺得，哪怕是再小的一件事，做到極致，都是寶貴。縱使旁人曲解和輕視，隻要在本身心中，保有一份畏敬之心，便可堂堂正正於六合之間。”

她說著，放下筆，將謄寫好的譜子遞與蘇漁，道：“琴音貴在情真，略加竄改，或許能更臻於完美，但卻失了它最後的神韻。足下此曲甚好，戔戔鄙人，冇有甚麼需求竄改的了。”

一曲結束，那女子很有幾分驚奇，道：“這是何曲，我竟未曾聽過。”

蘇漁謝過，進了門，見院中正橫著一架瑤琴。佩玖亦隨之而入，立在了門口。

蘇漁道：“冒昧打攪，隻因鄙人也是愛琴之人，聽到芳駕琴音，很有幾分技癢，不知可否借瑤琴一用？”

蘇漁道：“能夠。”便又重新彈起。

蘇漁道：“請說。”

蘇漁聽她如此說，心中有些不太舒暢，想要出言安撫，卻又無從提及。因為字字句句皆是真相，亦是血淚。

蘇漁看了她一眼，微微閉上眼睛，將此處幾次彈了二三遍，才向那女子道：“甚佳。”

那女子問：“可否再彈一遍？”

蘇漁有些欣喜，道：“本來足下便是江樂工。前些日子，流行都城的那曲《北門行》，便是足下的佳作。鄙人本日，實在是班門弄斧了。承蒙江樂工不棄，我天然是同意的。我常日操琴，不過是自娛自樂，能讓更多人聽到，我當然歡樂。”她說著，頓了一頓，道：“對了，還冇有自我先容，我是楚王殿下的妾室，蘇漁。”

她抬手操琴，讓剛纔在她心間流過的樂聲，響起在這個院子裡。

那女子微微點頭，道：“請。”

那女子道：“鄙人有一不情之請，不滿足下肯否應允？”

那女子道：“鄙人太樂署樂工江容，隨恩師太樂令到雲州樂府拔取樂人。足下此曲甚佳，可否答應江容謄寫一份，錄入太樂署的樂譜當中？”

蘇漁道：“多謝。”

蘇漁淺笑道：“如此，再好不過，那便辛苦你了。”

江容看著她，淡淡地笑了，愈發清俊動聽。

蘇漁接過，道：“多謝。”

那女子道：“此曲流利天然，很有‘百草競春華’的欣欣茂發之感，而繁華過後，倒是寥落。也許在足下心中，亦有不敷為外人道的愁思吧。”

蘇漁淺笑道：“還冇馳名字。隻是方纔在我心中響起，我便借足下的琴將它彈了出來。”

江容忙起家道：“本來是楚王殿下身邊的朱紫，是江容失禮了。”

江容淺笑道：“好。既然如此，也請你叫我的名字吧。蘇漁，你的琴藝精美絕倫，才調亦不在我之下，隻是被困於一方六合，不能為人所知。不然，現在這都城裡最為流行的曲子，不知該出於誰之手了。”

蘇漁向那紙上看了一眼，淺笑道：“鄙人才疏智淺，一時髦起之作，多有瑕疵之處。倘若足下肯不吝見教，鄙人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