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裡對我痛恨極深的大有人在,換做旁人,怕隻是為人白做嫁衣,來日還要被過河拆橋,倒不如知根知底的衿娘來得安妥。
鄰近傍晚的時候,素蓉姑姑來了,說是太後馳念我,傳我到慈寧宮用膳。我略微清算一番,換了身蘇黃蜀斑斕夾竹桃廣袖長裙,又在髮梢插了一根鎏金玫瑰流蘇步搖,便跟著素蓉姑姑一同到慈寧宮去。
接著我便和衿娘敘敘提及些無關痛癢的閒話,從江南的雨景聊到外務府新近培植出來的寶貴花種,天南海北地聊到落日西下。
這天剛下過一場大雨,加上已經入了秋,氣候有了幾分寒意。我瞧著大雨初歇,應當不會有人踏雨而來。以是乾脆讓宮人們把雪緣殿偏角的窗戶開了通風,又將其他的窗戶關起來擋住北風,命人端了熱茶熱奶到殿裡來閒談解悶。
影象中的初雪,當時候我還居在未央宮,現在的太後也不過是皇後。
到的時候太後已經傳膳,但還未開動,明顯是在等我到來。我從速出來在太前麵前行了個大禮,嘴裡說著萬壽無疆山呼千歲之類的話。
“當真是有其主便有其奴,這佩玉的嘴比你這當主子的還不得了,都怪姐姐常日裡寵著她。”我說罷喝了一口茶,俄然想起衿娘所住的子衿殿離毓秀宮近,便放下茶杯問她:“毓秀宮那位統統可還好?”
但是我卻不曉得,我從很早前就錯了,統統都錯了。
“外頭的人如何說道也不過是妒忌罷了。姐姐是明事理的人,天然不會與那些無知之報酬伍。現在既然皇上太後都捧著她,今後又躲不過她當家做主,此時她招惹一身是非,如有人肯對她伸出援助之手,怕是今後她必然感念在心,莫敢健忘。如若我是姐姐,便為她清去煩憂,結磨難之情,保本身今後永安。”
前兩日夜裡颳了大風,樹上的剪紙被吹落了很多。擺佈也不是該月尾算賬或者發放月例銀子的時候,宮裡的瑣事並不算多,我便在午後喚了嫣兒在院子裡擺上幾個炭爐和幾張桌子,喚上滿宮的宮人一起重又製了些香囊、剪紙之類的小東西讓內監掛到樹上。
以後的很多年,想起來還是這段光陰是最完竣的。不消和宮裡的妃嬪爭寵,也不消擔憂誰會因為妒忌在我宮裡下藥,我盛負恩寵,比擬今後的光陰實在是無憂無慮多了。
我問母後:“為甚麼要彙集初雪?”
“我還覺得毓秀宮那位進了宮,姐姐就不肯來mm這坐呢。”我討笑地說她。
眼瞧著已經入了秋,怕是再過幾個月便要下雪了,這還是我回宮後的第一場雪,想想還是有些等候的。
如此繁忙一番,辰光也好打發。
以後的很多年,我才曉得現在的統統完竣都是要支出代價的。比如以後的很多年,我盛負恩寵,宮中卻從未用除了銀器以外的東西,而這隻是為了製止有人對我下毒。
我心下冇有平常閨閣女子該有的嬌羞和高興,唯有的是半心苦楚沖淡了半心歡樂。但是麵上還是假裝嬌羞高興的模樣,回道:“兒臣方回宮半年不足,難不成母後就嫌兒臣煩了,要趕兒臣出嫁了?”
冇過兩日,菊蘭的體例便傳遍六宮,各宮各院也都學著在院子裡的樹上掛些東西裝點起來。一時候外務府新培養的綠菊也被比了下去,硬生生省下了好大一筆費錢。
“那讓宮人做就是了,母後又何必漏夜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