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民本覺得我隻是問賬簿的事，稍稍放下心來。未曾想我第一個發難的便是成琬心，秦牧民不由得盜汗又冒了出來。

我睨了她一眼，忍不住也笑了出來，從她手上接過茶喝了一口，剛正色道：“這事說出去上不得檯麵，不過是小女人家暗裡裡使絆子折磨些細碎委曲罷了，因此我也不好明麵上大張旗鼓地為你做主，隻能如許旁敲側擊地給秦牧民一點經驗。想來有了小順子和菊蘭在外務府待著，他又受了此番折騰，必定不敢再給你使絆子。你便放心摒擋中秋家宴的事罷了。”

我也不急著傳喚秦牧民，手上拿著一扇金絲美人扇有一下冇一下地扇著風。“邇來有些人差事就是當得太好了，這要賞人的事，早一會晚一會都無所謂。到底還是我與你的交誼深厚，總不能為了那起子小人擾了你我敘話的雅興。”我用心把聲音放尖細了講，又特地抬起了一點窗，看到外頭秦牧民聽到我的話已不自發用袖子擦了擦額角上的盜汗。

號衣是早幾日便送來的，是一件銀霓紅細雲錦廣綾合歡曳地望仙裙，裙上用細如胎髮的金絲銀線交叉繡製一副嫦娥奔月圖，圓月用銀線繡製麵貌，加以金線填滿，高高的吊掛在頸後的蜀錦衣上，嫦娥滿身自腳邊繪製至腰部，增加流蘇製成嫦娥長髮，顯得栩栩如生。而玉兔則端坐在衣尾，昂首看著嫦娥的身影。整件望仙裙共同中秋骨氣的特性繪製而成，裙領綴滿顆顆大小不異的西海珍珠，顯得華貴非常。

如此，錦蘭又從小廚房端了一碗血燕給我滋補。但是午膳我實在吃得太撐，又剛灌下一整碗的苦藥，如何也吃不下彆的東西。但是見著宮人擺佈都勸著，隻好對付地吃下幾口，便擱置在桌上晾著。

現在雖不是隆冬，無驕陽蒸騰，但畢竟鄰近中秋，秋風暴虐不遜夏季，秦牧民做到總管之位已年近三十不足，在秋風裡站上一兩個時候便會吃不消。

但這般相對而坐的時候也不久。不過一炷香的時候，素蓉姑姑身邊的采茵便來晨光宮喚韓萱歸去看看尚衣局送來的衣服款式。她也就不便久留，攜著宮人歸去。

“你若另有事，便先忙著。擺佈我們不過是閒來敘話，早一會晚一會都不礙事的。”

一番細細囑托以後眼瞧著日近中午，我也有些餓了，便喚小廚房傳膳。因著我還在病中，以是這些天炊事根基都是藥膳為主。今兒個的粥食是一碗阿膠棗玫瑰花粥，又添一盤雙雪燉瘦肉，老鴨蒸山藥，花膠烏骨雞，蟲草無花果煲，清燉鱔魚，再是一大碗的當歸羊肉生薑湯。如此一番以後，便又上了銀耳雪梨羹解膩補身。

“韓女人說這是一會家宴上戲耍用的錦囊，裡頭隨便放了些花草，請公主切勿奉告旁人，莫提早攪了戲耍的答案纔好。”

到我身前施禮的小寺人極其眼熟，但是韓萱入宮後身邊宮人又是重新調撥了一批的，很多宮人我也未曾見過，便不再多想。

“主子，韓萱女人身邊的小徐子求見，說是韓女人有東西交與公主。”

待我坐穩後，方點頭對抬轎的宮人說一聲：“走吧。”

“不知韓女人有何物要交與本宮？”

“本宮讓你來，主如果想看看這幾個月的賬簿。纏綿病榻多日，宮裡的開支可還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