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田懦夫，那但是楚國大夫……”直到戎車遠去，禦者才結結巴巴說道。

年青女郎有說有笑，聲音動聽，引得禦者和那幾個兵士都有些心猿意馬，眼看就要轉入進內城的大道，俄然，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

在車中坐定，楚子苓纔有工夫淨手撣灰。因為怕蟲蛇出冇，她專門在裙下加了條襯褲，還用布條做了綁腿，如果能找到雄黃，再帶上點，纔是蛇蟲不侵。雄黃湖南應當有產，說不定楚國也有？

田恒冷哼一聲：“管他是甚麼大夫，給某好好駕車！”

“叔於田，乘乘馬。執轡如組，兩驂如舞。叔在藪，火烈具舉。袒裼暴虎，獻於公所。將叔勿狃，戒其傷女。

一向坐在車門邊，好像假寐的田恒，驀地躍起，一個箭步衝到了禦者身邊，大喝道：“勒韁避道！”

能在郢都禦駟馬疾走，必定是楚國卿士，哪是平常質子能獲咎起得？一群鄭人都嚇得渾身顫抖，不敢應對。田恒冷哼一聲，把韁繩扔回禦者懷裡，大聲道：“若非某避道，汝等早就車仰馬翻，安有命在？楚之君子可善先聲奪人？”

躊躇一下，楚子苓道：“多謝相救，你身上可好？傷到了嗎？”

這聽起來很像是《五十二病方》裡呈現過的古方啊。楚子苓搖了點頭，也不辯駁。蛇毒、外傷都是當代人常碰到的，土法數不堪數。非論管用不管用，都不是她能改正的。還是今後配點蛇藥，再教他如何用針排毒，如何尋覓應急草藥為好。

“春蒐、夏苗、秋獮、冬狩，諸侯卿士四時圍獵，自需獵場。莫說此處，八百裡雲夢澤皆為楚王獵場。”田恒但是極其熟諳都城的構造，近郊隻要有大片無人耕作的山林，不消問，定是圈起的獵場。這類處所，還是不闖為好。

那禦者也看到了斜刺裡衝出來的駟馬戎車，但是兩車間隔另有百來步，彷彿不會撞上？他這麼一遊移，田恒一把奪過韁轡，用力向右一帶，車前駢馬不由自主踏蹄右轉。說時遲當時快，隻見那戎車風馳電掣，狠狠撞了上來。

車廂撞了個洞，看起來還是挺傷害的，楚子苓立即把蒹葭拉到了身邊。車又晃閒逛悠動了起來，緊繃的心神垂垂舒緩，多出一份劫後餘生的輕鬆。

裂了個口兒，但是這時田恒又豈會說出來：“兩匹劣馬，焉能傷我？靠邊坐，彆掉下去了。”

因為兩邊用的都是雅言，楚子苓算是聽了個全場，現在的確不知該說甚麼好。田恒此人平素看著憊懶，冇想到關頭時候如此靠得住。也幸虧有他在，不然明天真要出車禍了。

楚地蟲蛇一向是大害，蝮蛇、金環蛇、竹葉青等毒蛇亦不罕見，荒地中碰上的概率還是不小的。

田恒有些不信，也蹲下來看了半晌：“這草能起死複生？”

不過車穩住了，還要禦馬，駕車的駢馬不是甚麼良駒，被這一嚇，幾乎脫韁。田恒雙臂使力，肩頭的肌肉都鼓脹起來，馬韁深深勒進了掌心。吃驚又被人扼住，馬兒頓時四蹄翻飛，嘶鳴不休，但是原地重踏了好幾次，也冇法擺脫，才噴氣甩尾，緩緩溫馨了下來。

萬幸！田恒長歎一聲，隻覺肩頭傳來陣悶痛，怕是又扯破了傷口。幸虧未曾翻車，冇變成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