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出門逛逛，忘懷統統煩惱，隻賞山色美景。

見她不語，一旁傻乎乎的小子偷看了那虯鬚大漢一眼，俄然道：“我們要去抓竹鼠，女郎可要去？”

就聽草叢中一陣簌簌，兩個少年跌了出來。

所謂“漆園”，實在並非一個園子, 而是一整座山頭, 隆冬已至，滿目濃綠，在晨露中新鮮明麗, 翠□□滴。目不能及的遠方, 傳來模糊人聲, 彷彿是采漆的漆農夙起登山, 大聲呼喝, 與這山林普通朝氣勃勃。

另一個小子則傻不愣登，盯著銅釜，口水都快留下了了。

“要爬這麼高割漆？”楚子苓實在驚奇。這樹頂的刀痕足有三四米高了，就算能爬上去，要如何彙集？

“無妨，逛逛也好。”楚子苓倒不介懷登山。

幾個奴婢緩慢鋪上了錦緞，擺上結案席，除了早就備好的食盒，竟另有炊具。就見田恒負了長弓，對她道：“先吃些墊墊，等我返來。”

“采了些菌子，恰好煮了。”田恒也不假人手，緩慢把那肥美的山雞斬成小塊，扔到釜中，又撿了菌子鋪上一層，隨後解下腰間掛著的酒囊，咕咚咚倒了半釜，這才燉煮起來。

楚子苓幾乎笑出聲來，故作慎重的點了點頭：“去看看也好。”

楚子苓不由笑了。現在估計才八點，還不到真正的朝食時候，這些半大小子聞了香味，哪還能忍住？她微微昂首：“無咎……”

如此一起行到山腳，才停了下來。田恒昂首一看：“此處漆樹已經采過，想看采漆，怕是要走上一段。”

隻見幾丈以外的高樹上，一個渾身曬的烏黑，赤臂短打的男人就如一隻玄色的大猿，懸在樹上。在他腰間，掛著個陶壺，現在正謹慎翼翼取下樹上插著的貝殼，把此中乳紅色的漆汁倒入壺中。

“澆在飯上，趁熱吃。”

但是看著兩人，倒是讓楚子苓想起了另一人來。這裡是宋國的蒙邑，漆園，兩百年後，會有另一個漆園小吏，在其間留下印記。一樣是公族以後，一樣是寒微胥吏，卻如那燦燦群星，高懸九霄，讓人銘記百世。

“車已備好，隨我來吧。”並不擔擱，田恒帶人向院外走去。

窗彆傳來啾啾鳥鳴, 宛轉婉轉, 繞梁不去。楚子苓展開了雙眼, 躺在榻上，一時竟冇法起家。她已好久未曾如此沉甜睡去, 一夜無夢了。

間隔當時，已近一載了。心湖微顫，田恒綻出了笑容：“子苓可想進山轉轉？”

看著那儘是油汗的脊背，楚子苓隻覺方纔昂揚的遊興，彷彿都降落了幾分。田恒自是曉得她心中所想，隻道：“火線山腰有個草亭，無妨去那邊吃個朝食。”

“要進前看看嗎 ？”田恒問道。

不聞還不感覺，這香氣一出，楚子苓隻覺胃腸都要咕嚕嚕叫起來了，忍不住扭頭去看。田恒看在眼裡，唇邊就多了絲含笑，取來食盒，先盛了碗黍米，但是擺上了飯，卻不起鍋，硬是又等了一刻多鐘，這才起家滅了火，把小釜擺在楚子苓麵前。

他們居住的小院，是給漆園中管事的小吏們居住的，距采漆的山林另有些路程。一起上，楚子苓並未放下車簾，倚在窗邊張望，山間巷子不比彆處，崎嶇狹小，何如駕車之人本領極高，竟不覺有多顛簸。

四肢百骸裡, 俄然湧出了些衝|動, 楚子苓翻身坐起。一旁服侍的婢女想上前奉養，她卻擺了擺手, 獨自走到窗前, 支起窗欞，向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