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眉遠甩下簾子，坐回車裡，閉眸深思。

“俞眉遠，你彆得寸進尺！”張宜芳在捧來第三杯茶時終究受不了地發作了。

……

慶安堂的門，俄然大開。

“老太太，孫女兒來看你了。”有人踹開門，揚聲而入，“好熱烈啊，老太太這是唱的哪齣戲？讓阿遠也聽聽。”

“出了何事？”俞眉遠神采一斂。

……

“章敏呢？我的章敏呢？”孫嘉蕙趴在地上，蓬頭垢麵，臉上血汙成片，她爬不起來，隻能用手撐著地，儘力昂首朝四周吃力慌亂張望，目光卻冇有焦距。

“你讓我去找長寧？”左尚棠腔調一揚，可麵前霍錚人影已失，隻留滿地破裂的白蘭。

日頭越來越曬，俞眉遠光榮本身排得比較靠前，現在能夠悠哉悠哉地喝著茶，坐在陰涼處看彆人烤著日光跳舞。

四十來歲的男人，麵色烏黑，皺紋遍生。

次選結束，統統人都回了毓秀宮。因為時候已晚，未進選的女人便留到明日晨起時再歸家，因此俞眉遠還能在宮裡呆上一晚。

天祭前一日，天微陰。

俞眉遠已經回家十天了。

她還要再倒酒，酒卻被他拿走。

“冇。”魏枕月低了眼，手上的扇子打得更大力了。

誰也冇有猜想，與魏枕月並列首位的，會是俞眉安。

俞眉遠排得比較前，第三個就到她了。踩著噪音踏上暢舞台，她被這裡的暑熱給蒸得渾身粘膩，纔剛下台，就已經出了身汗。循規蹈矩地把全部祭舞跳過一遍，她跳得冇有任何新意。

一段很美的舞，隻是……俞眉遠搖了點頭。決計求難，反倒失了靈性，顯得匠氣太重，再加上飛天之舞求的是婀娜柔媚，與弓舞的氣韻恰好相反。

回府後，杜老太太並冇召俞眉遠見麵，她和俞眉初被禁足在了暖意閣裡，哪處都不準去。不能去見俞宗翰，不能去尋俞章敏，她除了與俞眉月朔樣閒坐在暖意閣中外，便無事可做。

……

俞眉遠和長寧到時，他已開了壇酒，正自斟自酌，見到她的身影，唇間浮起絲笑來。

馬車緩緩行在兆京的石板路上，天氣初開，統統還裹著未醒之意，整條街巷似睡眼惺忪的長蛇，正遲緩地熱烈起來。

這夜霍錚的話很少，菜也吃得少，酒卻一杯接著一杯，未曾停過。

“我出宮一趟。你頓時去找長寧，就說我叮嚀的，想個彆例，再召她進宮，越快越好！”

烈酒催心。

昭煜宮的天井間，霍錚已在白蘭樹下站立好久。

大殿上已備了桌席麵，滿滿的酒菜，將昭煜宮裡清幽的香氣染出炊火氣味。

日子一每天疇昔，俞眉初愁顏不展，吃不下睡不著，開首還聽俞眉遠的安慰，久了以後，她的勸也不管用了。內宅的丫頭婆子根基換過一輪，全都換上了杜老太太的親信。

天祭典禮結束後，纔是天祭舞，祭舞以後，便由帝後於天祭壇前設席接待百官命婦及百姓，其間有官方獻藝演出與宮廷樂舞。

霍錚在昭煜宮等她。

俞眉遠正坐在天井的石桌前，慢條斯理喝茶，魏枕月咬著牙站在她身後給她打扇子，張宜芳已經進收支出了四五趟，就為了給她泡個茶。

“兒子，孫子……”杜老太太半晌怔忡。

錢寶兒緩緩走到院中，蹲到了她身邊，悄悄笑道。

席上無聲。

杜老太太聞言“砰”一聲闔上茶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