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女人,大老爺遣人來請你去一趟沐善居。”
可惜,她一意孤行。
外書房建得大氣,與後院精美繁華的氣象截然分歧,屋裡一應豪華擺件全無,隻設了博古架與黃花梨多寶格並翹頭高案及圈椅。架上隻要色彩沉斂的銅熏爐與文房四寶等物,餘下就滿是書,從卷疊整齊的古竹簡到色彩嶄新的線裝書,分門彆類歸置,塞滿全架。
……
“老爺。”黃鶯似的聲聲響起,惠夫人徐行踏入屋裡。
俞眉遠走上前,溫熱的掌壓下,他撫上她的頭。
他很震驚。明顯,他已聽出徐言娘病症古怪之處。
胡亂花完午餐,俞宗翰瞧出俞眉遠心不在焉,也冇多留,揮手就讓她離了沐善居。
俞眉遠一小我跑到園角的玉蘭樹下,樹下隻要滿地殘花。她錯過了時候,也不知霍引有冇有來。
他氣味微滯,筆尖的墨暈開。
上輩子就是如許。
耳畔俄然傳來陣沙沙作響的聲音。
不,與其說是夢,應當說她又回想起了疇昔。
“她服軟示好……是為了你……”俞宗翰低語,倏爾又笑了,“阿遠,眉如遠山,你這名字,還是我起的。”
他進屋後,衣袖一甩,身後房門便隨掌風合上。
“小丫頭,你跟我說說,莫羅藏在那裡?”
啪噠……啪噠……
“錚――”
是了……
“阿遠,你留下陪為父用飯吧。”俞宗翰望向了俞眉遠。
說話那人恰是安閒瘦院趕來的周素馨,青嬈年齡小,她不放心,便親身過來替下了青嬈。
那廂已行至門口的惠夫人腳步微滯。
她將弓取下,細細摩娑。
聽聽?俞眉遠從上輩子到這輩子都冇聽過這兩個字,她亦猜不出俞宗翰為何對她說這些。上世她也是在沐善居第一次見到父親,但那次見麵彷彿並不鎮靜,俞宗翰發了好大的脾氣,自此對她不聞不問。她記不清啟事了,不過當初她年幼,又悲忿難平,壓不住怨氣,言談間有所衝撞也不敷為奇。
沐善居在外院,離慶安堂有段間隔。
慈悲骨也有解藥?
不甘心腸踢了兩腳石子,她悶悶地坐到石凳上,盯著火線思忖著下一步要如何走。
魏眠曦手裡捧著木茶托,上麵擱著碗藥。目睹羽箭射來,他也不躲,彷彿看破這箭飛不遠,還冇到他跟前就落了地,收回一聲脆響。
一語未完,俞宗翰便重拍桌子打斷她,嘲道:“你母親怎會說如許的話?她與我結髮多年,性子固執,半世不肯服軟低頭,如許冠冕堂皇的話,她怎會說?”
“魏家大兒,非你良配。”
“……娘臨終交代,讓我回府後好生聽祖母、父親與夫人的話,又言父親雄才偉略,胸懷天下,與她少年伉儷,相互攙扶,可臨了她卻未能替父親分憂解難,亦於他宦途無助,娘說她愧對父親……”
這時候冇有風,怎會有落花?
俞眉遠憐憫他,可也不籌算諒解。而於他而言,彆人的諒解也無關緊急,哪怕是他的親生女兒。他最想獲得的諒解……這輩子都不會來了。
俞眉遠心一驚,抬了頭。
俞眉遠在摸索他。
玉蘭樹細弱的枝杆上坐了個熟諳的人,此人正扯著根枝椏不竭搖擺著。
“你識字了?”俞宗翰這才昂首。堂前的小女孩固然端方站著,可眼裡眨著不循分的光。
現在想來,他雖不是個稱職的父親,但在後代姻緣之上倒有先見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