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京玄月,夏儘秋初,天還未冷,帶著夏季的後勁,熱得又悶又燥。俞府東園的花已換成了菊,各種色彩鬥彩似的在園子裡爭相盛開,縱是春季葉黃,也未顯半點蕭瑟。
“你啊,越大越不循分,好歹收斂些吧。曉得外頭如何說你嗎?”於兮薇倦怒嗔道。
“快了快了,就在前頭。”榴煙忙道。
……
魏枕月,靖國候府的嫡長女。
飛勾的丹鳳眼,櫻桃似的小菱唇,笑裡帶著天生癡憨,眼裡含著脈脈情義,行動間就像要勾人似的。疇前貌不驚人的小丫頭長開來,竟出落得嬌媚非常,難怪這幾年俞眉遠不如何使喚她出院門辦事,如許的豐度彆說是丫頭,就是擱在令媛蜜斯身上,都輕易招來禍事。
她話音才落,暖意閣東配房的竹簾就被挑開。
這兩年俞府的女人漸大,惠夫人開端帶著她們外出赴宴,插手朱紫圈裡的一些來往應酬,俞府的女人名聲也垂垂出去了。大女人眉初和順聰慧,三女人眉安斑斕聰明,六女人眉婷天真敬愛,唯獨這四女人眉遠……美則美矣,卻輸在了品德。
上輩子她的脾氣也冇見好多少,但到底曉得禁止啞忍,因有顧慮,也覺得女人就要遁規蹈矩,她狂也狂不起來,落個半調子,刁蠻率性的評價一個冇少,她卻活得極不痛快。
堂上俞眉安早已跪在席間,穿了身素色大袖號衣,她細眉檀口,與惠夫人一樣溫婉誘人,隻是此時儘力裝出持重沉穩的模樣,青澀的臉龐上便有些過分的當真。
藉著這招“捧”,她也好好享用幾年,至於“殺”?那得看她們有冇那本領了。
和著笑意的聲音如玄月雪花梨,汁足甜脆,咬上一口能潤口舌心肺,從耳朵就先甜到內心去。於兮薇光聽這聲音,還冇來得及看清人,那人就拔腿小跑到她跟前,甜甜又叫了她一聲“姐姐”。
稍頃,笄禮開端,繁禮甚多,看得俞眉遠幾次打哈欠。
但是她建議怒來,就真叫人驚駭了。
俞眉遠還是來晚了一些,便悄悄和於兮薇坐到了最角落裡。
細看去,豆蔻韶華的少女,穿了件穿花蛺蝶的嫣紅香雲綾襖,上麵搭了條八幅彩雀戲櫻的寶藍馬麵裙,那胡蝶和彩雀彷彿要跟著她的行動從衣上躍飛而出,靈動非常。她頭髮斜挽作墮馬髻,髻間簪著兩隻掐絲蝶鈿,輕巧討喜。
“大朝晨的就忙上了?又是四女人的主張吧?”溫潤如玉的聲音從穿堂處傳來,一道纖細小巧的身影從紗櫥後緩緩清楚。
暖意閣外的小園裡種了幾株桂樹,桂香綿綿,青嬈帶著兩個小丫頭正站在樹下扯了大花床單打桂花,預備摘淨了或醃成蜜或曬成乾,喝粥泡茶裡往裡頭扔一些,再寡淡的東西都苦澀起來。
俞眉安的笄禮在芳草堂。老太太、俞宗翰與惠夫人早已端坐堂上,正賓是榮國公府的長媳,二品誥命,惠夫人的嫂嫂柳氏,其他的司讚執事等諸人也已籌辦安妥,堂下齊齊坐了觀禮的眾賓,皆是各府女眷和年青女人。
俞眉遠聞言又加快了腳步,冇兩步公然走到瑜園,遠遠就看到跪在地上的周素馨和青嬈。
而俞眉遠就是這麼多孩子裡最討她喜好的一個,偶然候乃至超出了她親生的三女人俞眉安。府裡偶有甚麼奇怪的好東西,她都緊著這四女人,吃穿用度無一不好,外人都道惠夫民氣善,與這四霸王結了母女緣,雖不是她肚裡出來的,卻勝似親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