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雖痛,但她眼底已腐敗,此時再看麵前之人,哪另有半分徐言孃的端倪。
俞眉瞭望去,站在麵前垂眸溫斂的女人,穿了身丁香色的家常舊襖裙,梳著墮馬髻,發間斜插著兩支珍珠簪,臉上脂粉全無,乾清乾淨的模樣,細眉溫目,含笑淺淺。
她已走到了次間,俞宗翰正坐在窗前的藤躺椅上望著她。窗外晦澀的光影落在他身上,陰陰沉沉地,像壓了團烏雲。
你父親?
俞眉遠沉吟半晌,伸手自他掌中取走了那枚扳指。
俞宗翰將窗子推開道縫,從裂縫裡望出去,看著丁氏背景遠去,方對俞眉遠開口:“她像你母親嗎?”
俞眉遠和俞眉安此次進宮參選的,便是這太陽祭的主祭舞。
那手如利爪,疾抓而來。
十裡紅妝嫁一郎,滿城斑斕鋪綠華。
“……”俞眉遠強自平靜,看麵前的男人扭曲的麵龐,“那你是誰?”
當時的她,驕如烈陽,說多風景,便有多風景。
“對了,再奉告你一件事,月尊教有一部分人很早已憑藉了燕王,二者之間早有勾搭。我們府中的月鬼,恐怕也與燕王有些聯絡,他們覺得皇陵輿圖與往音燭全在我手裡,以是處心積慮要躲藏在俞府。如果他們曉得輿圖原在你母親手中,你可要謹慎了。”俞宗翰說著將掌往前一攤,“要嗎?”
祭奠當天,這兩處祭台之上各一名主祭舞,妝作太陽神君及太陰仙君,站於高台行祭舞。這兩名主祭舞,向來都從大安公主與百官之女中各擇其一。
前夕她寫給徐蘇琰的信,被他截走了。
“他覺得他節製得住我,實在他不懂,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們本為一體。哈哈哈……”俞宗翰笑得暢快,“他不敢回府,就連在你們身邊多呆一刻,都怕被你們發明我的存在,都怕我使手腕害死府裡的人。我最喜好他從夢中醒來時看到身邊的人不是徐言娘時的模樣!就像那次在宮裡……哦對了,你曉得為甚麼孫嘉蕙會進府嗎?”
“是。我要你持續裝病,最好裝到將近病死!”俞眉遠與他一樣笑起。
……
俞眉遠的情感已被他牽引著,如怒海行舟,七上八下。
大安朝的天祭每五年才一次,本年恰逢承和年間的第二次天祭。天祭乃是大安朝天家最昌大昌大的一場祭奠,由帝後二人率百官於承天壇祭天,祈求將來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承天壇位於大安朝皇城的正東方,穹頂幽宇,上接乾天,下引坤地,向來便是在安朝禱告之地點。承天壇外擺佈兩地各設有一個三層高的小祭台,是為太陽祭與太陰祭。
俞眉遠這是第一次進俞宗翰的臥房,這屋子和她想像中的不一樣。她原覺得他的屋子應當同他的人一樣,結實而寡淡。
上輩子的俞眉安也不例外,隻可惜她舞技不如人,未能如願。
“宮裡甚麼都有,用不著我們帶這些出來。”俞眉遠摸摸她的頭哄著。
翌日淩晨,宮裡派來接人的馬車駛到了俞府正門前。
“先替我查清是誰毒殺言娘,誰是月鬼?查你徐家喪失的銀兩去了那裡?”俞宗翰把玩著扳指,笑著看她。
到她十六歲出嫁那日,從俞府到魏府的街道都擠滿了前來一窺盛況的人。
多一個未幾,少一個很多,歸正隻要想做他的女人,他就都收,孫嘉蕙是一個,何氏是一個,丁氏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