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心苑不大，一眼就能窺遍全域性，而俞眉遠的影象從過了垂花門就更加了了了，她對這裡並不陌生。

“太太？”俞眉遠冷不丁瞪了眼榴煙。

“女人，該起了。”

院裡幾隻斑斕雀鳥飛來，落在廊下也不懼人，吱吱喳喳叫著，和著遠處傳來的潺潺流水聲，像闕動聽歌謠。

“二……二姨娘。”榴煙忽有些發虛，“府上大小事件現在均由二姨娘管著。”

“四女人，奴婢奉侍你換衣。”榴煙見她揉著眼的模樣，忍不住又是甜甜一笑。

“好！好！好！”俞眉遠倏爾笑起，連道三聲“好”字，“替我換上吧。”

“女人但是不喜好這身衣裳？”她勉強回道。

蘭清有些不甘心，剛要開口，榴煙俄然扯扯她的衣袖，拋了個眼神，蘭清方閉了嘴。

品性有虧，今後不免遭人詬病。

蘭清與榴煙對望一眼，還待再勸，周素馨已走到俞眉遠身邊，向榴煙蘭清溫言道：“四女人風俗了我與青嬈的奉侍，就不勞煩二位了。”

正蹲在她身前替她解著繫帶的周素馨手上行動一頓，大為驚奇。

於兮薇是杜老太太的親外孫女，杜湘雪則是杜老太太孃家哥哥的遠親孫女，杜老太太疼得緊，常遣人請她們來府裡玩耍。

“不要，我隻要周媽媽和青嬈。你們兩到內裡候著。”脆生生的聲音裡這時纔有了些孩子的率性剛強。

緋紅緞麵的大毛褂子，麵上繡了紫藤纏枝壓紋，光鮮華貴。

俞眉煙站定，回身朝周素馨笑道：“周媽媽，取些錢請這兩位媽媽和姐姐吃茶，辛苦她們了。”

榴煙口中的賞心苑是緊挨著慶安堂的僻靜院落，而這慶安堂恰是俞府老太太杜氏的居住。賞心苑獨立成院，穿過一個月門就到慶安堂的跨院，常日裡並不住人。老太太年紀一大就喜好熱烈，常把親戚裡心疼的小輩請到家中小住，這院落就專為這些嬌客籌辦的。

榴煙內心格登一下。

俞眉瞭望去，這兩個丫頭身量、年事相仿，身上是色彩光鮮的上好襖裙。

俞眉遠睜眼。

“誰備下的衣裳？”俞眉遠小臉已沉。

六年未歸，沉穩如她，也不免嚴峻。

俞眉遠笑著受了這禮，轉頭朝榴煙道：“榴煙姐姐，我們這是要先去那裡？”

實在讓人看不清。

俞眉遠笑得更加現媚。

……

俞眉遠已扶在榴煙手長進了垂花門，朝後院走去。

雪青的馬麵裙，八寶流蘇的裙襴，配著緋紅的褂子，素淨精美，無處不美。

再回想剛纔一起行來，這府裡花紅柳綠，還留著過年時的熱烈氣象。丫頭仆婦的打扮也是個個光鮮新奇，一派繁景。雖說俞眉遠早知俞府涼薄，她母親又離府六年，早就無人記得，但這一起所聞所見早讓她壓了股邪火在內心，此時見這華衣美裳，那火突然發作。

俞眉遠半閉了眼任她與青嬈褪去身上衣裳，嘴裡咕噥道：“孃親交代的。”

榴煙被這記眼神看得一滯，忽想起俞眉遠的生母纔是俞宗翰的正房，在她跟前提“太太”，就跟當著矮子說短話冇不同。

熱湯浸泡著疲憊的身材，俞眉遠昏昏欲睡，任由周素馨搓揉她的長髮，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耳畔傳來聲音。

她心中怒，臉上的笑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