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觀南垂眸替淩當歸理著髮絲,彷彿聽不見外界的聲音,彷彿下一秒,他的阿淩便會展開雙眼,朝氣警動如昨,嘰嘰喳喳地喧華他。但他也清清楚楚曉得,懷中人的身材是生硬的,血肉是冷的,是冇有呼吸的,如何喚都不會應。他已經死了,真的已經不在了。
他覺得是在雨中奔馳導致的呼吸短促,實在不是。
阿淩悄悄摸摸去安設閆庚,半夜返來,也是一場大雨。他路過本身的屋子,悄悄摸摸地出去,給他蓋好被子,白日裡耀武揚威的,公開裡卻細心又和順。
暴雨鞭打著整座清都城,漱河的亭亭荷花也失了朝氣。烏雲滾滾,電閃雷鳴,城內浮草擬木泥土的氣味。
除了招來一場暴雨以外,躺在冰棺中的屍身毫無竄改。
“阿淩……”
真的放不下嗎……謝晉原想著,一日兩日,一月兩月,一年兩年,實在不可十年,總能夠放下的吧。
但也終究找到了那一頁。
謝晉原盤點完宜宮財物,彙成冊子稟告給陸觀南,到了幽清宮一看,不由地放慢腳步,隻將成堆的冊子和一大排的箱子放下。
他記得,他記得一百多年前宜國太祖的寵妃湘妃薨逝,太祖哀痛欲絕,以招魂之術想要留住湘妃。
是清溪鄉野之畔,桃紅柳綠,山石靈秀,如神仙之境,喧鬨、寧靜,乃至能聞聲搖搖的風聲與雞犬聲,調和得似樂曲相奏。
陸觀南也在冰棺旁,守了整整七日。
像是一場悲烈的輓歌,為好國末帝送行。
劈麵的陽光裡,他再度瞥見了影象中的樹上少年,一時腳滑跌落,落入他的懷中,浩繁玉佩中這一隻勾住了他的髮絲。
塵凡如洗,一泓青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