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接過，謝過天子，又道：“回陛下的話，前番下了雨，臣弟每到此時，身子便覺乏累不堪，再有這幾日秋涼，臣弟不慎傳染了風寒。”

飄舞的金絲紗帳後，絲竹聲起，一襲紅衣的韓貴妃正翩翩起舞，身姿曼妙，扭轉時躍起的裙角如同雲彩柔嫩輕巧。

一曲結束，又是新曲。

金銀寶馬上遞上硃筆，天熙帝勾勾寫寫。

他龐大地看著陸觀南。

天熙帝語氣也和緩了很多，“你說的就是奏摺中提到的邵亭家人之事吧？”

祁王走後，韓貴妃躺到天熙帝懷中，玩著天子的鬍子，“陛下，這祁王辦個宴會，怎生如此謹慎啊，聘請甚麼人還要問過陛下。”

從開端到現在，陸觀南就表示得充足沉著成熟，完整不像是一個在暗害議論篡逆之事的少年。明顯纔是少年人的年紀，想甚麼該是都寫在臉上，而他的眼眸中倒是幽黑至極，深不見底，就算是笑，也隻是牽了一下臉部肌肉。

陸觀南輕笑，“能得‘姑父’一聲由衷讚譽，我之幸也。”

天熙帝聽這話，句句說在他的內心，不由連連點頭。

陸觀南翻看名冊，“這宴會倒是熱烈，場麵不輸祁王府鼎盛期間。”

“臣弟狂悖，太祖雖英勇如神，平生光輝，唯獨這個端方不好，束縛了後代子孫的手腳。”祁王言辭誠心，“以是臣弟瞭解陛下的苦處，也站在陛下這一邊。隻是有一件事……”

“哦？既如此，摺子送來便可，又何勞臣弟辛苦跑這一趟呢？”天熙帝暴露體貼的神情，走下高台，哀歎一聲，扶起祁王坐下，輕撫他的鬢角，“九弟鬢邊已有幾縷白髮，莫不是苦衷太重了？”

一陣香氣襲來，韓貴妃嬌笑道：“臣妾也感覺祁王殿下這招甚好，再讓邵府的人沿途為陛下歌功頌德，使天下子民都明白陛下的巨大，豈不是更好？”

“哦？這個彆例倒是不錯。”天熙帝表情大好，“朕準了。”

他意有所指，天熙帝內心清楚得很，他翻起奏摺，道：“九弟，朕昨日當朝賜死邵亭，如若當時你也在，你會如何？”

祁王鬆了口氣，亦笑道：“陛下言重了，幼經常也見不到父皇，是兄長無微不至地照顧我，兄長與我亦如父，以是有些事，不敢坦白，有些事，也不能眼睜睜看著。”

韓貴妃笑若銀鈴，“陛下說的是。對了陛下，本日的丹藥已經好了。”

祁王惶恐回絕：“陛下，臣弟身子還是不適，恐難以勝任，還是罷了。陛下，臣弟便先行辭職……”

天熙帝樂意至極。

陸觀南下認識起家，走到窗邊，隻見藍衣少年單手叉腰，一手握住摺扇，肝火沖沖地指著小閣樓的方向，彷彿是一起跑過來的，氣喘籲籲，額上的汗在陽光下竟閃著微小的光。

韓貴妃暗中看著。

陸觀南語氣平和，“王爺曉得如何做的，宴會上會有無數雙眼睛盯著您，統統行事光亮正大便可。不管如何，天子都會起疑，王爺並非鐵石心腸之人，到時候天然些，碰到舊友，打個號召、酬酢一番也是人之常情，但也僅限於此。”

天熙帝寫完後，將名冊遞給祁王，“九弟的處境朕也曉得，朝中多是見利忘義之輩，見九弟現在賦閒在家，便自發得失勢，踩上一腳。九弟不必擔憂，有朕號令，必然叫你祁王府車水馬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