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晴沉默了會兒,掀起被子,本想站起來,可右腳的鞋子落在另一邊,她隻好穿戴一隻鞋子,右腳點地,走了一步。
江晚晴退開兩步,保持安然的間隔,看著他:“王爺,皇上會有親政的一天嗎?”
江晚晴望著門上簌簌落下的塵屑,看了好久,才嘀咕了句:“……神經病。”
這本就是意猜中的答案,江晚晴鬆了口氣,直截了當問:“你想當天子?”
淩昭氣得容色暗澹,嘲笑連連:“當年淩暄在東宮迎你為太子妃,我受命戍守大夏邊疆,遭北羌部族圍困,血戰一月,身負重傷重傷共有二十六處。厥後淩暄即位,帝都皇城歌舞昇平,靠的是甚麼?還不是我帶將士死守北地,拿命去拚,換返來的亂世繁華?”
淩昭安然道:“是。”停頓一會,他閉上眼睛,再次展開時,目光腐敗而開闊:“我不欠他……晚晚,我們不欠他甚麼。”
淩昭本來彎著腰同她說話,乾脆單膝跪了下來,平視她的眼睛:“大膽、無恥、豈有此理……七年了,天底下那麼多罵人的話,你還是隻會這幾句。”
淩昭猛地一腳踹開門,揚長而去。
江晚晴淡淡打斷:“先帝同我如何,是我們伉儷之間的事,此中內幕,不必與外人言明。王爺隻需曉得,不管我的夫君如何待我,都是我心甘甘心的。”
她一早曉得他是小說的男主,貳心心念唸的‘江晚晴’,不過是她一字一句考慮著扮演的角色,相遇相處直至所謂的兩情相悅,步步為營,端賴逼不得已練出的演技,此中運營為多,至心……少的不幸。
淩昭點了點頭,啞聲道:“好一個心甘甘心。”
他看著女子冷然相對的眉眼,又笑了一聲,話裡話外儘是自嘲和絕望,聲音低了下去:“晚晚,我在外打了七年的仗,總想著不管如何,都要留下一條命返來見你……你就隻要這些與我說?”
江晚晴笑了笑:“後妃自戕是為大罪,王爺他日即位為帝,請賜一道旨意,恩準我跟隨先帝而去,這於我於王爺,都是擺脫。”
人生活著,苛求越多,落空越多。
江晚晴心中大喜,為了不讓他看出來,從速轉過身,裝出傲岸不屑一顧的模樣。
――阿誰寵著她、珍惜她,把她看的遠遠重於他本身的少年郎。
不問他在外過的如何,不問他可曾受傷、可曾遇險。
江晚晴跪在地上,撇過甚:“不是跪的你。”
寶兒還在外頭拍著門,驚駭地叫著‘娘娘’、‘娘娘’。
淩昭眼角的餘光瞥見,狀若不經意地走過,往那朵絹花上踩了一腳。
淩昭冷著臉,死力保持的安靜下,是死死捏住的雙拳和額頭上凸起的青筋,他走近兩步,聲音降落:“你起不起來?”
江晚晴冷冷道:“現在我親口與你說,你也不信麼?”
他歎了口氣,雙眸出現一絲溫和的光,語氣放軟:“你這模樣,宮裡可有人欺負你?淩暄把你關在這裡,你……刻苦了。”
淩昭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他站起家:“我不信。”
淩昭道:“坐下。”
淩昭站了起來。
淩昭沉默。
淩昭麵無神采:“那隻狗本是送去泰安宮的,下頭的人粗心粗心,任它跑進殿內,本王纔來帶它歸去――”他彆過臉,語氣又冷又硬:“――並非決計來這一趟。”
她隻說,彆無所求,隻求他賜一死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