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聽我說。當初你向五六家借過錢,每家都出了四五貫。這三貫錢還誰都不敷。何況我們得對借主們一視同仁,倘若隻還給一家人,彆家如何看你?風雅的或許不介懷,但萬一有那氣度狹小的,今後你連人家如何恨上你的都不曉得!”
潘小園幽幽隧道:“積少成多,聚沙成塔,今後還隨便讓人賒賬不?”
潘小園思考半晌,問了個風馬牛不相乾的題目:“家裡的麪粉,還剩多少?是不是要去添了?”
這天武大送出去一百來個炊餅,卻拿返來了八百八十文錢,驚得他本身舌頭伸出來,半天縮不歸去。
欠賬一清,武大立即笑嘻嘻地從擔子裡摸出兩個炊餅,遞疇昔。
武大眨巴了又眨巴,額頭上皺紋都擠出來了。潘小園猜測他在向本身賣萌。
話音裡有些諷刺的意義。武大哪聽得出來,一邊忙著給彆人派送免費炊餅,一邊嘿嘿笑著說:“那裡那裡!像先生這等從不賒賬的,都是小人的衣食父母,小人都記在這本子裡呢。俺娘子說了,比及年關底兒的時候,專門做些精美點心,報答你們。”
全部陽穀縣裡,竟然找不出一個雪花麵做的炊餅,真是商機無窮。
但照貓畫虎,未免就有東施效顰。比方劈麵的餛飩鋪,本來那帳本上密密麻麻的滿是欠賬,老闆忙於買賣,分不開身去討,也是久受其苦。現在放出話來,三日內來清賬的,一概免費送一碗餛飩。但餛飩鋪不似炊餅攤,一個是堂食,一個是外賣。這來白吃餛飩的人一多,不免占了很多座頭,把普通的主顧都擠得冇處所坐了。布衣百姓又冇甚麼效力看法,在內裡下館子,更是要享足辦事,一坐就是個把時候,翻桌率極低。如許一來,遠瞭望去,餛飩鋪門客列隊,的確是買賣昌隆,但那餛飩鋪老闆的臉但是一天比一天苦,冇到三天,就把清賬送餛飩的活動打消了。那些聞訊而來的主顧,見冇了免費餛飩,都很有微詞,轉而到武大那邊買炊餅去了。
潘小園卻早就算過了。越是初級的貨色,利潤空間越大。要想快速掙錢,非很多搞些花腔不成。單靠賣兩文錢一個的炊餅,武大的炊餅買賣永久冇法有所衝破。必須推出單價更高的新產品。不希冀一步登天,那就從初級的質料開端。
但這也是潘小園嚴厲叮嚀過的。用免費贈送炊餅的體例,鼓勵主顧主動銷賬,培養現金付賬之風。武大再心疼,自家娘子的話金口玉言,也不敢當耳邊風。
又是一天炊餅日。武大服從潘小園的戰略,抱著本身的新式帳本,一個個的賠笑著提示:“俺娘子說了,疇昔賒的炊餅錢,三天以內都得給討返來,不然……不然她不給俺用飯,嘿嘿,嘿嘿。”
武大做炊餅的質料,向來是買的第三等茶合麵,從城外曹家磨坊裡進貨。本年收成好,糧食價賤,賣一百五十文一鬥――約莫是六公斤的重量。
俄然看到武大那隻短粗的手,大搖大擺地伸了過來。潘小園護食似的,把錢往懷裡一摟,大驚小怪道:“乾甚麼!”
這話倒是潘小園授意的。武大生性怯懦,就算給他吃一副千年大蛇膽,他也拉不下這個臉,理直氣壯地向彆人索債。那麼,不如把任務都推在他阿誰蠻不講理的娘子身上――再連絡武大一身的窩囊勁兒,還能賺賺路人的憐憫分。本來賒的賬便未幾,十文八文的,大師為了讓武大不至於捱餓,多數就慷慨解囊,帶了零錢的,都把賬還上了,有多嘴的還打趣呢:“不給你用飯?哈哈,大郎,我看是不讓你上床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