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他同業的都是讀書人,固然不必然能讀出甚麼來,倒都有顆附庸風雅的心,見這和尚竟能隨口作詩,看他的眼神頓時跟剛纔不一樣了。
不過這未婚妻是他恩師桓先生的女兒,桓先生與師母早逝,師妹就是他的任務,他必然要承擔起來的。
無塵微微一怔,旋即答道:“舍人有命,何敢不從?隻恐小僧作得不好,有辱清聽。”他不但是會作詩,文思乃至相稱敏捷,略加思忖便口占四句:“天淡雲疏草色真,繞街舁佛起輕塵。相逢中道何必問,共是龍華會上人。”
淩晨未交五鼓,聖果寺僧眾便將佛像用鮮花彩帛裝潢起來,由幾名幼年精乾的梵衲抬上香輿,緩緩繞街巷而行。其他僧眾穿戴乾淨的僧衣緊隨在後,一起沿街唱佛誕偈,挨戶拍門化緣。
要不是總得出去帶團,活動量還夠,恐怕早早就得禿了。
就連他穿越那天,也還一向鄙人載著旅遊產品研發的相乾論文。
無塵雙手合什,垂首答道:“回施主,本縣梵刹多在縣外,縣城裡隻要幾處庵堂和聖果寺一處僧廟。遠處的寺廟這時候來不及進城,比丘尼也不便利抬佛像出門,是以舍人隻見著敝寺僧眾化緣。”
那雙眼看人時過分專注,不像是在看路上偶遇的和尚,倒彷彿讀書人看到了聖賢書,迫不及待要看懂此中包含的精義似的。
好輕易熬到十一黃金週疇昔,宋時送走了手裡最後一個購物團,馬不斷蹄地回到觀光社設想新線路。剛幸虧公司坐鎮的經理兼計調老婆臨產,又查抄出來懷胎高血壓,做丈夫的嚴峻到心機平衡,聞聲電話就顫抖。那些團裡有海內團,也有新開的出國團,24小時電話不竭,宋時怕他叫電話嚇出個好歹,乾脆把他那幾個團攬過來,讓他安安生生等著孩子出世。
幾個儒生要趕和尚們分開,宋舍人卻揮手止住他們,合掌答了一禮,那如有本色的目光轉到無塵臉上,暖和地說:“我前兩天聽僧官提到龍華會,還想著四月初八要去廟裡看看,倒冇留意日子過得這麼快,明天就是佛誕了。不過已經到這個時候,如何隻見聖果寺一家的大師出來洗佛,彆的寺廟不往縣衙這邊來麼?”
無塵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一眼便看到了被人擁簇在當中的陌生青年。
“好詩!”宋時立即鼓了鼓掌,含笑誇獎:“我疇前傳聞江南高僧風雅多才,常與文士談禪論道、共賞詩詞,想不到我們武平也有大師如許的詩僧!”
但接了這些事情,就得麵對無窮無儘的讚揚和要求。他整天忙著聯絡旅店、交通、地接社,底子拿不出整段的時候設想路程,隻能拿動手機隨想隨記,放工時候腦筋都轉著目標市場、出遊意向、消耗行動之類。
冇人曉得,他實在是個後代來的穿越者,三觀早二十年就在當代社會塑成了,對這類父母包辦的婚姻並不感興趣。彆的,他穿到這個天下是從嬰兒做起的,前後兩世加在一起四十多歲,想到要娶一個實際春秋不滿十七的未成年人,內心總有負罪感。
幾個儒生眼紅心熱,當場多掏了幾塊銀子佈施僧眾。宋時安排衙役們把馬往牆邊貼了貼,給佛像避路,目送聖果寺洗佛的步隊遠去。
隻不曉得是要他上京迎娶,還是桓家送新娘來武平。
無塵隻看了一眼便垂下視線,合掌施禮,改用官話說:“小僧無塵,見過諸位施主。小僧等是城東聖果寺和尚,為賀明日佛降誕,故抬佛像沿街洗佛,求些佈施以備龍華法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