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不對,這裡也冇瞥見教諭、訓導們……他轉頭問田師爺,田師爺思忖了一會兒,不大必定地說:“莫非是通判下鄉?”
黃大人與田師爺對望了眼,同時說道:“猜錯了,第三下竟是獸醫下鄉。”
宋縣令約略曉得本日該量到靈洞山下的洞元觀四周,宋時跟著桓淩,應當也是在那邊。黃巡按一行便按著他說法,沿官道趕往靈洞山麓。走到洞元觀廟門前不遠處,便聽有細細弦板聲隨風飄來,模糊夾著清越的歌聲,正合仙呂調。
宋時上回忽悠個提學幫他寫序就恨不能印成鼓吹冊滿省發行,現在傳聞巡按要來講課,更是心熱如火。他的確想三天內就蓋起大會堂來,但落實到詳細工程,又不免有些擔憂:“隻怕剋日修不起來了。這回水患災害甚深,光百姓用飯都得向朝廷要施助銀子……”
到來歲京察大計,有這為朝廷省一筆施助款的實績在,也不怕吏部苛察了。
哦,竟真是如此麼?
出城西十裡,便有靈洞山、雙豸山。一處是玄門洞天,一處雙峰並立, 直插天涯, 又有宋時遺下的書院舊址,都是值得賞遊的名勝。固然當今已入冬,山裡的氣候定是陰寒砭骨,分歧適親身攀山賞景, 但福建這邊四時長青,山上又有經霜的紅葉,襯著靈洞山峻挺的紅色岩壁,隻坐在車裡瞭望也是一番好景色。
“衙前聽審,正遇欽差來巡,高堂坐威儀凜冽。老幼相扶,頻把官箴品。王家昔日多權勢,佃租錢穀逼淩甚。幸彼蒼為咱將公道伸,喜兒從今,又由鬼變人――”
但桓淩的眼神是在魚鱗冊上,用默算著田積,宋時那眼時不時要往外轉兩圈的。轉著轉著,就瞥見了黃大人的車駕。
醫官下鄉看診是一下鄉;官伎下鄉唱曲是二下鄉;那第三下是甚麼?是教諭下鄉講學麼?
難怪台上唱的聲音能傳這麼遠,冇叫台下的呼聲壓住,倒不但是唱的好,還弄了水缸傳聲。不愧是宋子期弄的,公然比彆人用心。
這個宋時早有籌算,便指著北方說:“清完王家的地盤,有些處所要併入官府,門生便已經有籌算了。可在城北不礙事的處所建個論壇,教本縣、外埠才子名流登壇發群情,墨客也可去聽,莊戶百姓也可去聽。百姓們即使聽不懂,多受這些學問感化,也能令民氣向學,民風樸素。”
黃禦史寬大地說:“便依子遠所言。”
桓淩卻在他肩上按了一下,攔住他的話頭,對他與黃大人說道:“不必擔憂,這講壇建得起來。下官前幾天趁夜按王家貪占地盤之例將林、徐、陳等人家合該追回的賦稅田土、應繳的罰款算了一遍,再加上那些之前自首,主動繳稅的……算來豈止三數萬。武平縣一年夏秋兩稅通不過八千兩,征的本質米折成銀子也隻五千六百餘兩,等催討回這些大戶積欠,便不須再請朝廷免賦稅了。”
轟的一聲喝采聲,幾乎震破了黃大人的耳朵。他往前趕了幾步,湊到台下,才見著台前半埋著幾隻水缸,缸中盛滿了水。
很快地,衙役們便來回報,說桓通判的步隊在三四裡外一片實屬林家的地裡測量。黃大人毫不躊躇地叮嚀啟程,駕車碾過村裡的巷子,終究找到了正在用木製步弓量地盤的桓淩一行。
真為退親的事藏了怨,能叫一個心頭肉似的寶貝兒子跟著他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