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過了藕香榭,前麵依山而建的一小片院落就是惜春所居的暖香鄔了。現在院門禁閉,院外到處都是一片白雪晶瑩,涓滴不見一絲人氣。李紈忍不住皺眉:一個年紀藐小的女孩子,如何住在這麼小我跡罕至的偏僻地?
李紈點頭,把迎春被丈夫苛虐而亡的事情說了一遍,聽得紫娟又悲又怒,罵道:“天下如何會有如許暴虐的人?可惜二蜜斯……”二人又低聲感喟了一陣,李紈就起家告彆,又叮嚀紫娟好都雅著黛玉,如有甚麼非常從速去尋她。
平兒傳聞林黛玉吐血了,嚇得她拉起紫娟就往瀟湘館跑;李紈扶著兩個丫環也是健步如飛,氣喘籲籲趕到了瀟湘館。幾人到了瀟湘館隻見大門禁閉、鴉雀無聲,大門外數千杆翠竹枝葉枯黃,各處積雪。
“女人……女人……她剛纔又咳嗽出血了……”雪雁一邊低聲抽泣,一邊拿脫手裡握著的手帕給世人看。幾人倉猝細心打量:隻見幾塊烏黑的手帕上沾了很多斑斑點點的鮮血,殷紅素淨。平兒見了唬得忍不住“哎呦”一聲叫道:“如何會咳這麼多血?這是如何回事兒?”
李紈忙擺手製止,一把拖著紫娟就出了房間,低聲道:“紫娟,你傻了麼?她纔剛睡著你就要吵醒她?我不過是隨口一說你就當真!”
“平姐姐,本來是平姐姐來了!”雪雁一見是平兒,喜出望外,倉猝說道,“平姐姐,我家女人方纔睡著了,但是,但是……”雪雁小嘴一撇,兩顆巨大的淚珠兒終究還是滑落到烏黑得空的麵龐。
李紈出了瀟湘館扶著素雲、碧月就迤邐而行,直往藕香榭而去。一起上隻見大觀園內風景瀟瀟,人影疏疏,所過之處無不是大門禁閉,積雪厚重。走著走著,李紈就有些傷感起來:“想大觀園方纔建好的時候,到處都是美人,到處都是歡聲笑語,這才堪堪一年的風景,大觀園如何就落敗如此?”
當下平兒奉求了李紈一聲就急倉促走了,李紈卻和紫娟一起悄悄走進屋子,到了裡間探頭一看:隻見林黛玉緊緊裹著被子熟睡,隻暴露一張瘦瘦的臉來。李紈細細打量了一番:隻見林黛玉更加出落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隻不過神采有些過分慘白。一眼望去林黛玉竟然美得冇有一點人間的炊火氣,直如夢中天上的仙女普通。
李紈點頭道:“我固然是個甚麼也不懂的俗人,卻也能看得出世事情遷,你們也不消揀好聽的哄我!你們就看這大觀園裡一年發落出去多少丫環?且現在寶丫頭搬出去了,湘雲跟著叔叔嬸嬸走了,迎春mm竟然是陰陽永隔了……這走的走、死的死,我喧鬨光輝了百年的賈府真的是要式微麼?”
紫娟一一承諾了,這才送李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