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未晚跟著鳴幽邁步進門,繁忙的櫃檯便映入視線,看模樣應是個範圍不小的堆棧。掌櫃的應是老闆娘,身著一身鵝黃色盛裝,周旋於幾位客人中,風韻綽約,顰笑間儘態極妍。與櫃檯以水墨屏風隔分開來的是安插清雅的圓桌。幾桌客人對坐喝酒,涓滴冇有江湖中人豪放而不拘末節之風,舉手投足間倒非常風雅。
鳴幽收回視野,又在她膝蓋處不輕不重地捏了幾下,方纔放下她,站起家子以掌風將門帶開。
鬼王這一身份,叫他一背便是千年。不喝不睡守在那片毫無陽光的地盤,他與住在其間的每個鬼差都不不異。
“你可還記得應鹿山中斬雲佈下的陣法?”他將她的小腿抬起,架在本身膝上:“那陣法隻要鬼族可看破,凡人若進,須得道法高深。那些羽士不清楚濃霧中的情狀,不肯冒然靠近,隻在此坐以待斃,等著有人願出來打這個頭陣。”
坐在觀景亭中操琴的那位小哥,一襲白衣嘴角微挑,不恰是那日癸雨榭被承影拉走痛打了幾十大板的瘦子小鬼?
他為她斟了一盞茶,和順地吹了吹,遞到她手裡,順勢將那窗戶掩了一扇,剛好把那小瘦子擋上。
“青州那位父母官花了大代價請來很多羽士,儘數都住在他府上。拿人財帛與人消災,羽士們日日要輪班去守城門,我怎可讓你吃那苦頭?乾脆做一迴風騷公子,倒也閒在。”他坐在與她一桌相隔的處所,望著她因新奇而閃著亮光的大眼睛,不由彎了唇角。
方未晚一起跟著跑堂到了傳說中的“天字一號房”,才感覺大抵皇宮內院也不過如此。如許一間房屋,到處可見金玉,白日裡還點著琉璃彩燈,映得更是蓬蓽生輝。
方纔他的答話她彷彿涓滴冇聽進耳朵,還在一個勁兒地往窗戶外頭看。他也不急不惱,又悠然開口道:“何況,你不是一向說要讓我教你如何節製體內的力量?這裡臨江較為偏僻,又有濤聲袒護,再合適不過。”
唯有與他共生的她,兜兜轉轉成了最難捨的牽絆。
鳴幽凝眸俯瞰,半晌,道:“怕是用心追著我們過來的。莫要管他故弄玄虛,先喝口水坐下歇歇。”
而現在,她的點點滴滴竟都能夠撥動貳心絃,那汪死水也跟著起了波紋。
“嗯。”鳴幽負手而立,思忖半晌,自懷中取出一個信封,道:“今晚你去趟癸雨榭,將此物交予承影。”
“是。”饒是一貫沉著的鬼爪,此時也不免地欣喜若狂。她重重地又行一禮,方纔定了放心神,出門將門板悄悄闔上。
可望著他清心寡慾又非常當真的側顏,她忍住了冇有出聲,心頭陣陣暖流翻湧。
但是,即便在如此富強之地,二位麵龐驚為天人的鬼王還是在人群中引發了不小的騷動。二人十指緊扣結伴而行,引來很多獵奇的目光。有些富朱紫家尚未出閣的蜜斯打遠瞥見那頎長的身形緩緩走來,一把玉骨摺扇玩弄於長指之間,麵若冠玉,眉宇間又掩著些帝王之相,便感覺心神都叫他那一頭如瀑的青絲給縛住了。
可當那公子靠近,身邊嬌俏的美人才閃出人群,一雙墨玉般的眸子含儘秋水,仿若仙子臨凡。這般風情當即叫那凡世的女人們很有些自慚形穢,瞧見那雙人十指膠葛,更是刺眼,乾脆麵色暗淡下來,轉成分開。
她心中一癢,呼吸都跟著黏膩起來。滾滾江水東去之聲彷彿刹時離她遠去。四目相接處,腦筋裡的某跟弦便忽地繃緊,她慌亂地跟他對視著,卻又難逃那雙星夜般的眸子,不管如何也移不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