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象如水般湧入她的腦海，跟她昏倒時所見的大抵不異，她捂著腦袋痛苦地呻﹡吟一聲，如何這麼不利啊！

“老太太這話說得就公允了，莫非被人欺負的人都是自個兒惹的費事？殺人作歹的人都是被人惹了情有可原？照老太太這話，難不成那些被殺的都是死不足辜了？郭洛羅女人最是個懂事知禮的，這事，必不是她的錯！”

如玉被她俄然一抱，吃了一驚，心中卻似俄然有了一個依托般，眼淚成串地落了下來，淚眼昏黃地看著她越走越遠。

還不等明月脫手，一個石青身影一閃，說話鋒利的緋衣少女便捂著臉躲到中間的犄角旮旯裡抹眼淚去了。

真是怕甚麼來甚麼。

一溜兒北屋蓋得健強大氣，雖是茅簷草舍，紙窗木榻，卻也潔淨整齊，無一絲灰塵汙垢。一明兩暗的屋子裡，中間是廳堂，西邊是臥榻，一應餬口器具都是全的。轉過東屋，她的目光頓時被滿室的冊本箱櫃吸引，看來這家仆人也是個愛書之人，她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仆人不在，她不幸虧人家閣房亂翻亂瞧，還是從速走吧。

幾個長舌婦人立時噤聲，心底裡暗呼倒黴，早知如許，說甚麼也不跟那些三姑六婆一起說閒話。

“如，如玉？”想著那幕布裡歸納出的各色悲歡聚散，她不自發地叫出了麵前少女的名字。

方纔還對著蘇府世人爭相獻媚的人，這時候都恨不能上來踩他們一腳，大家忙著尋活路，底子就無人去管地上哭成一團的蘇家世人。

如玉點點頭，神采和緩了些，“明天你也受了委曲，外頭雖熱，可也彆招了風纔好。”說著，拿起一件鏤紗纏枝花大氅披在她身上，“披上這個，又擋風又不至於捂出一身汗來，也不顯粗笨，你穿戴去吧。”

園子裡混亂更甚，明天來的來賓很多，現在都惶恐失措想要逃命，又那裡逃得出去，統統的門都被兵丁扼守住了，她們竟是被困在了這裡，插翅難逃了。

現在倒好，那蘇夫人固然說得客氣，可裡頭的意義倒是再清楚不過，明天園子裡人多，保不齊哪個就把她們在湖邊的景象看進了眼裡，到時候揭暴露來冇她們的好果子吃。至不濟，麵前另有個復甦過來的郭洛羅女人呢，若等著她把她們指證出來，她們就慘了。

她從半人高的籬笆牆上伸脫手去，一點點靠近那團渾沌，初時隻覺觸到了一層薄薄的，極富彈性的東西，便似兒時手摁在氣球上的感受，再用力，又被彈返來了。

跟對明月時的凶神惡煞分歧，戴佳氏一看到如玉，那臉立馬笑得跟朵兒花兒似的，滿口裡的心肝兒肉，“那也是明月不懂事，在人家家裡做客，不好生待著，四周瞎逛甚麼？她如果跟你一樣懂事，纔不會被人推下去呢！”

“啊，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啊！”

這話說的，難不成她還盼著如玉也被人推下去？明月在內心翻個白眼兒，還不等她開口說話，一旁又轉出來一個麵如冠玉的小公子，恰是蘇克薩哈的小兒子——蘇常壽。

戴佳氏如夢初醒，“對對對，我們上二門上看看去，就算抄家，也冇個把親朋一起拿下獄的，說不得一會兒就要放了我們的。”說完，看也冇看青宛和如玉一眼，自顧地號召著自家孫女們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