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繪彩的兩層樓船,緩緩地行進在運河的清清碧波上,雲飛攬著蕊心的肩,悄語道:“等我們到了杭州,我帶你去看曲苑風荷,賞斷橋殘雪,到了夏天,帶著兒子去密密的荷葉裡摘蓮花,采鮮藕......”
天子肅容不改,“非論長幼,也非論嫡庶,就憑思景為了奪嫡竟與羅茲人勾搭起來,企圖用大梁的好處調換羅茲人的支撐,調換太子之位,他就不會成為一個明君,羅茲可汗是個有遠見的人哪!他曉得朕在位時羅茲是動不了大梁一絲一毫了,就想幫忙一個心無成算的皇子當上天子,你想過冇有,待朕百年以後,如果真的將大梁的萬裡國土交到思景手裡,會是個甚麼景象?”
蕊心奉迎地在雲飛肩頭摩蹭著,笑道:“看你,冇有兒子的時候每天唸叨,有了兒子又嫌煩了,我都替兒子抱不平了!”
宸妃本來就是個冇主張的,她想不透是如何回事,那宮人明顯說聽到小巧對妍貴嬪說宋珩就在內裡,還看到小巧扶著“妍貴嬪”進了瑤華宮,她在宮宴上聽及此事,又遐想到姑母剛好被陸宮正叫去抄《女範捷錄》,就感覺妍貴嬪必然是要與人私會,感覺瑤華宮最冷僻最安然,才把姑母支開的。但是為甚麼她去了,就隻瞥見一臉茫然的康親王?
宸妃被拖出去以後,天子並冇有安寢,側門“格吱”一響,一個穿戴月柳色織錦褙子的女子搖搖擺晃地走了出去,她描述乾枯,鬢邊已然生出幾縷白髮。
雲飛的嘴角耷拉下去,“一天到晚地纏著你,纔剛跟你說一會兒話,他就又來磨人了!”
蔣采女愣住了,她曉得本身的兒子不及太子,可多少年來她就是不肯承認這一點,憑甚麼,論仙顏論心計,沈皇後哪一點及得上她,但是為甚麼她的兒子要比本身的兒子強?
蕊心聽著雲飛意氣風發地瞻望著將來,任清爽潔淨的風鼓起廣大的海棠紅蹙金菡萏紋的廣袖,一顆心早已遙遙地飄過千山萬水,飛到人間天國的西子湖畔去了。
“皇上是指太子之位嗎?”她終究發作了,低吼道,“思治是天生的太子嗎?不是,若論長幼,思景是宗子,就算論嫡庶,沈皇後這個皇後之位也是皇上冊封冇多久的,當初她做賢妃的時候,臣妾的位份還在她之上呢!”
蔣采女百般仇萬般恨,皆化作一股知名之火,她攥緊拳頭,恨恨地用枯瘦的手指捶打堅固的金磚地,想要在地上鑿出一個坑來,但是金磚盈盈若水,倒是巋然不動。
嬤嬤滿口兒的承諾,又將聲音壓得極低,道:“方纔陸宮正來過,已經把人帶走了!”
小巧點頭,彷彿對嬤嬤很對勁,說:“你去把東角門翻開,我們要從那邊出去。”
康親王樹倒猢猻散,他的親信舊部被天子一點一點地清理殘食,朝臣們心中都明白,這是天子在為太子清理停滯,為太子即位後的大梁締造一個清平天下。
蔣采女已經聽不見了,她的耳朵裡,滿滿的都是那一年的落英繽紛的桃園裡,方及弱冠的天子在柔紅暖綠中與她玩耍,少年的矗立身姿,清脆的笑聲,垂垂在她的認識裡恍惚成一片......
啊!蕊心羞怯地笑了,雲飛憂喜交集,他又要當爹了,唉,這還真應了他娘那句話,纔出滿月又有喜信兒了,早曉得自個兒老孃說話那麼靈,當初應當讓她說孩子生出來乖乖聽話,包管毫不跟他爹搶娘纔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