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保仁所言已然是斷絕了要與薛謙去看病的意義,薛譯聽了他一言,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隻仍不肯放棄,將衣袍一撩,跪下說道:“求先生拯救。”盧保仁還是不為所動,隻冷聲道:“世上等著拯救的何其之多,我那裡救得來,所謂存亡有命,繁華在天,你還是莫要擋著我回家的路纔是。”
薛譯麵上一紅,隻得厚著臉皮陪笑道:“先生見怪了,門生數次拜訪先生,先生皆不在家裡,因有事相求,門生迫於無法,隻得在此等侯先生。”盧太醫嘲笑一聲問道:“你怕不是這金陵本地人罷?”薛譯一怔,不知盧太醫所問何意,隻仍恭敬答道:“門生家中世居金陵,恰是金陵人。”盧太醫道:“便是金陵本地人,如何不曉得老夫久以關門謝客。”
你卻不知因著薛寶釵一言,激起了薛謙心中舔犢之情,薛謙便是為了一雙後代也強撐著斷不能倒下,他又看書上寫著‘食穀者生’,便問了李郎中的定見,於飲食上格外重視,身子看著倒漸好,隻是病根未除,畢竟不是長遠之計。
說罷,便要繞過薛譯拜彆,這時,一旁啞忍好久的薛蟠對著盧保仁怒道:“盧老先生,你快快把名字也改了罷!”正欲拜彆的盧保仁側頭望著還隻要六七歲的薛蟠斥道:“你這黃口小兒,胡說甚麼!”
盧保仁摸著髯毛道:“你若來給我當三年藥童使喚,我便去你府上救你父親。”薛譯與薛蟠都是一驚,特彆是薛蟠,這些寶釵可冇有教他應對,隻是想起家中父親,便咬牙反問盧保仁:“你說得可當真?”薛蟠冷哼一聲;“天然當真!”
薛福在薛譯耳邊提示:“二老爺,此人恰是盧太醫盧保仁。”薛譯與薛蟠兩人迎了上去,向著盧保仁深深一拜嘴裡道:“門生薛譯見過盧大人。”
“蟠兒都曉得了,必不會給叔叔添亂。”薛蟠恭敬的承諾了一聲,便與薛譯出了門,另加上跟的管事小廝,一行七八人往南山去了。
薛蟠聽了,又想到臥病在床的爹爹,便鼓著包子臉對著寶釵等人慎重的說道:“你們便等著小爺去把那盧太醫請返來罷。”
此時寶釵正坐在炕上剝栗子吃,聽到他語氣裡的擔憂便微微一笑,心中暗想薛蟠固然本性惡劣,但骨子裡到底是個前人,寶釵教他說的話現在看來確切驚世駭俗,寶釵下炕給薛蟠倒了一碗茶說道:“如果二叔能請動盧太醫來天然最好,如果不可你再說那番話,能說得他醍醐灌頂便罷,若不可,便是比及京裡來的舉薦信也無濟於事。”
那盧保仁怒極反笑,用手指著薛蟠說道:“你不消拿話激我,我聽聞你家裡是商賈出身,古來販子厚利忘義,又最是為富不仁,你倒配跟老夫辯白辯白你薛家也配說這‘仁義’麼?”
小若承諾一聲自去了,不一會子又有則唯館的冬兒杏兒將薛蟠的出門衣裳送了過來,因薛謙病著,薛蟠的衣裳天然不能穿的太明豔,又因要外出訪客,也不好穿的太素淨,杏兒送來的是一件玉色錦鍛箭袖衫,一件石青色滿繡銀線描水紋的外套,底下又是一條月白秋羅褲與錦邊彈墨襪,並有同色的小朝靴,頭上又勒著二龍搶珠的抹額,冬兒自傳聞薛蟠要跟二老爺薛譯去拜見盧太醫便暴躁得不得了,待穿好衣裳後,冬兒又叮囑:“大爺去了萬不成隨便插話,統統謹慎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