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本日是為馮氏踐行,家中一應的事都是王氏在籌措,此時王氏才得一時閒,馮氏忙著說道:“嫂子快坐下受用一會子罷,也來點兩處好戲給我們聽聽。”王氏見外頭的事自有三祥家的照顧,公然便坐下吃了幾口生果,又點了一出“斷橋”,一出“定軍山”,此時薛寶釵正挨著王氏坐著,那在戲台上的白娘娘咿咿呀呀的唱腔合著輕風送來,聽得寶釵昏昏欲睡,隻才唱到一半,王氏的陪房常武家的急倉促的出去道:“太太,前麵遞了話過來,說是姑太太家裡來人了。”
待晚些時候薛謙家來,王氏又細細將白日裡陸家來人的事說與他聽,公然薛謙聽後也不解,隻仍說道:“我們與陸家雖說已久不聯絡,隻是畢竟是姑老太太家裡來的人,萬不成太隨便了。”
常武家的回道:“來得是海寧陸家的,共有四個女人,看起來都是很麵子的模樣。”
王氏聽後便笑道:“不想這陸太太竟是有誥命在身的,來日到了我們家,我見了她豈不是要拜她。”薛謙正端著一個茶盅吃茶,聽了王氏的話便說道:“你好生等著蟠兒與你掙一份誥命來,便不消拜人的。”
座下還是那位湯姓管事回的話,她道:“恰是這話呢,隻是我們太太來時,老太爺親身咐吩下來要先到府上來拜見,再者太太返來日子要留得日子還長著呢,我們太太此次一併帶了哥兒返來,傳聞府上也有幾個哥兒,幾個哥兒一處也好有個玩伴呢”
為首阿誰姓湯的管事媳婦滿臉堆笑的向王氏道:“家中一貫都很好,大太太說得非常呢,我們太太也說親戚間要多走動方顯得親熱,再者此次太太回籍探親也是接了我們老太爺的令,讓我們到已故的老太太孃家來認認人呢。”
到後晌常武家的自內裡探聽了很多動靜返來,本來這陸家太太孃家姓曾,早些年曾家老爺外放正四品的杭州通政史司副使,百口便搬出了金陵,這曾家又與陸家結了姻親,早幾年曾大人告病致仕又搬回了金陵,此次陸曾氏回金陵一則是為了探親,二則她父親曾先生學問極好,她是特地將小哥兒送過來跟著她父親讀書的。
屋裡的女人們見此都停了下來,薛家隻要一個姑太太暮年嫁到海寧去了,隻因過身的早,又冇有留下半點血脈,早未與薛家走動,現在卻又不知從那裡冒出個姑太太,王氏愣了一下便問道:“可有探聽細心,是哪個姑太太?”
王氏厚厚的打賞了這四位管事媳婦又笑道:“我們本來都是親戚間的,隻因家中老太爺去了,又兼之兩地隔得遠些,竟陌生了很多,這本來便不該得很,隻是不知姑太太家裡一貫都好?”
一同跟來頑的謹奶奶正有孕在身,聽了王氏的話便摟著寶釵笑道:“即如此,我家裡正缺個姐兒,寶女人快隨我家去罷。”王氏瞅著謹奶奶的肚子笑了兩聲說道:“你要哥兒還是要姐兒,這肚裡自有呢。”這謹奶奶麵上一紅,便啐了她一口嗔道:“這話也是你當嫂子該說的?我們才說你將寶女人□得仙女兒似的,隻不知你竟還長瞭如許一張嘴討人嫌,成日家隻會拿我們小輩來頑笑,虧你還是都城大師子裡出世的呢。”王氏高低打量了謹奶奶一眼在她耳邊笑著說道;“我倒是說謹奶奶會□人呢,嫁到我們家已經四五年了,到現在謹三爺眼睛還像是粘在你身上似的呢。”那謹奶奶那裡說得過王氏,一張臉被打趣得通紅,儘管扭身坐到一旁不睬王氏,倒是一旁一個慎重得媳婦說道;“你們這幾位好不知羞,嘴裡儘管□來□去的,也不怕人聽到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