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但笑不語,隻叫人抬水出去沐浴,不一會子專管薛蟠沐浴的蘭香等人抬了水,又奉侍著薛蟠洗了澡,那薛蟠洗了澡換了家穿的衣裳便自去書房的榻上歪著。
出了鋪子薛蟠的小廝蘭竣便嘀咕道:“那陳掌櫃也忒能說了,隻怕現在那書已開講了。”薛蟠看了蘭竣一眼道:“爺還冇說呢,你倒先建議牢騷了,快看看有甚麼近道冇有?”
掌櫃的笑道:“少店主此番去隻怕尋不到好座兒,恰好,那雅源社的掌櫃跟我熟悉,我差人去請他留個好座兒。”說著便教唆小伴計去了,掌櫃的又請薛蟠出來吃茶,薛蟠現在心內已非常不耐煩,隻他雖於讀書上不長進,好歹也是那大師子裡出身的哥兒,於待人接物上並不差半分禮數,是以耐著性子出來吃了半盞茶,又與掌櫃的說了一會子話方去了。
原是寶玉前幾日生日,雖說並不宴客擺宴,隻是府內天然要與他道賀,並有舅媽,阿姨家都打發人送了賀禮,那寶玉原籌算下貼子請寶釵姊妹過來聚一日,隻老太太又道他並非過整數的生日,不好等閒勞動她們,是以這才罷了。
這日,薛蟠上了半日學回了本身院裡正無事可,他的小廝蘭峻見他無趣,便調撥著他出去聽書,又說雅源社新聘了一個平話老頭兒,正在說一套《盜俠上官誌》,隻要逢了他來講書,必然是場場爆棚,薛蟠常日裡最愛聽書,見此豈有不心癢的?且又探聽得薛謙本日並不在家,便帶了兩個小廝騎了馬出去。
酒醉之人,必定怕冷,又不敢驚醒她。忽見雕欄上又放著一床大絑絲的棉被,悄悄的取下,蓋在美孃的身上,把燈挑得亮亮的。取了這壺茶,脫鞋上床。挨在美娘身邊,左手抱著茶壺在懷,右手搭在美娘身上,眼也不敢閉一閉……
寶玉請薛蟠出來吃酒,隻苦了跟的兩個小廝,薛家管束甚嚴,家裡兩個哥兒從不準踏足這些風月場合,家裡老爺若曉得薛蟠去逛北裡院,隻怕他們第一個遭殃,寶玉見薛蟠麵有難色便問道:“莫不是蟠哥哥另有事在身。”
那薛蟠巴不得一聲兒,立時便吃了一盅酒,雲兒正要開唱,馮紫英道:“雲兒,這很不與你相乾,你做甚麼要代蟠兄弟唱?”雲兒笑道:“蟠大爺既吃了一盅酒,便是代他唱支又有何不成。”衛若蘭也道:“一盅酒如何當得?要吃便吃一海酒。”
那薛蟠與世人又坐了一回子便推說要家去,寶玉也不留,輕自送了出去,薛蟠離了錦香院連書也不聽了,徑直家去了。
柳湘蓮吃了酒,又問蔣玉菡:“這幾日那府裡四周著人尋你,我早幾日便說要你出京避避,偏你不當回事。”蔣玉菡毫不在乎回道:“那府裡雖有些權勢,隻我也不怕。”
另一小廝蘭海見了笑道:“近道倒是有,隻怕大爺不敢走。”薛蟠聽了奇道:“這彼蒼白日的倒有大爺不敢走的處所?你且說來聽聽!”蘭海指著前麵的路說:“往那前麵一條道疇昔,再走兩刻便是雅源社,隻前麵兩邊都是些北裡館,隻怕被老爺曉得了不依呢。”
薛蟠隨了寶玉入內,抬眼四週一望,隻見屋裡清算得極高雅,正中擺了一張大圓桌,桌上也放了三四十個碟子,碟裡各色山珍不等,又看圍著圓桌坐的了四五個風騷公子並有幾個妓子打扮得女人,薛蟠天然一個也不識,便隻等著寶玉引見,寶玉一一引見了,那身穿石青色縐綢衫是神武將軍家的公子,名喚做馮紫英,身穿大紅色湖羅衫的公子是安平將軍家的公子衛若蘭,另有一名戴儒巾的是錦鄉伯公子韓琦,這三位俱是京裡馳名的天孫公子,另兩位一名名叫做柳湘蓮,一名名叫做蔣玉菡,寶玉倒是冇有申明是何出身,相互一番見禮,那席上坐的三四個作陪的妓子,也一一列席與薛蟠叩首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