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探春一聽,臉立時便沉下來,對著趙姨娘說道:“甚麼分不分炊的,姨娘那裡來的這些話?叫那起子小人聽到了又要辟謠肇事了。”趙姨娘見探春惱了,趕緊陪著笑說:“不過是大太太在我麵前提及這話,我纔來學舌的。”
寶釵便轉頭又拉著薛蟠說了一會子話,因寶釵家來,中飯便擺在王氏上房吃,那寶釵一整日便膩在王氏身邊跟她說話,說來也怪,王氏原本身子病歪歪的,自寶釵家來後有了精力,中午陪著一起用了一碗飯,下午便覺身子好了,連藥也不吃,到底家裡不放心,又打發人請了郎中來看,郎中也說心機開闊了,那鬱結之氣儘消,不必再吃藥。
探春又與鴛鴦商討了該蠲掉的項目,說了半日探春這才往王夫人院裡去了,隻是還未曾出來,彩雲攔住了探春,說道:“三女人家來了,太太身子不好,已歇下了,隻怕本日見不了三女人呢。”探春正因管家的事要回王夫人,不想王夫人已歇下了,探春便對彩雲說道:“既如此,明日我再來跟太太存候就是了。”
趙姨娘點承諾下來,躊躇了半晌方敢低聲問探春:“女人,這回選秀,聖上如何恰好給你指的姑爺是個殘疾,這今後可如何立流派喲?”探春聽趙姨娘問起婚事,禁不住心中一酸,她強笑著說道:“不管指給誰總歸是皇恩,這話姨娘再不要提了。”趙姨娘也知聖高低的旨意是違背不得的,因而便又帶著憂色說道:“前兒大太太說要分炊,我們人小勢微的,必然好東西都要叫寶玉分走的,這叫環兒今後可如何過呢。”
趙姨娘少不得都一一應下,探春在趙姨娘房裡坐了半日便要回園子,走時趙姨娘從屋裡拿了一包鞋襪交給探春的丫頭,這才送她出去。
探春見趙姨娘唯唯喏喏的模樣,內心一時又不忍,便說道:“姨娘,你聽我一句勸,常日無事少往大太太院裡去,隻在本身房裡待著就是。”
鴛鴦一旁對探春說道:“自三女人進宮後,老太太再未曾這麼暢懷笑過幾次,這幾日女人多過來陪老太太談笑談笑,笑的多了,這病天然也好了。”賈探春天然應下,又陪著賈母說了一會子話,見她臉上有了疲態,這纔跟鴛鴦奉侍著她躺下,待賈母睡後,探春與鴛鴦到了外間,探春問道:“老太太這病太醫是如何說的?”
出了王夫人的院子,探春想了想,順道便往趙姨娘屋裡去了,趙姨娘傳聞探春本日要家來,一整日也未出門,此時見探春來看她,喜得了不得,催著她的丫頭小吉利去倒茶來,又從一個立櫃裡拿出兩樣果子擺在桌上喊探春來吃,她道:“這兩樣果子還是我操心藏了,若叫環兒看到了,那裡另有你的份!”
探春回了府,先往賈母上房來存候,彼時賈母已病了好些日子,見探春出去了,臉上便現了憂色,鴛鴦強笑著對探春說道:“三女人家來了,老太太也歡樂,老太太可攢了好些體已話要說呢。”
那賈母也不知信了冇有,隻聽了探春的話神采和緩了一些,又對她歎了一聲,說道:“我這一世甚麼陣仗冇見過?時至本日,內裡隨他們爺們兒折騰去,我也不想管,隻是我總想保住你們幾個小的,我在時還好說,有一日我去了,你們幾個可如何辦?”
趙姨娘說道:“誰曉得,現現在我也管不住他了,成日往內裡跑,也不知跟誰混在一起。”探春道:“管不住便把他拘在家裡,剋日內裡亂得很,叫些不三不四的人勾引壞了可怎生是好,他本日家來了,姨娘叫他來見我,我有話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