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薛謙回身對王氏說道:“這恰是我顧慮的,婚禮不過這幾日,那日子倒是要過一輩子的,我們便是吃些口頭虧又值甚麼!”
一旁韓氏見公婆置起氣來,頓時有些難堪不已,偏生此時薛蟠不在,她雖心知公公薛謙所慮之事,隻因這是小姑子的嫁奩,她隨便插話恐要觸怒了婆婆,是以隻悄悄拿眼表示寶釵,寶釵略想了想,端起桌上的茶走到王氏身邊笑道:“媽忙了一日,先吃口茶歇歇。”
本來寶釵嫁給顧耘做後妻便是王氏的一樁芥蒂,此時卻因要顧忌前頭兩位夫人,不能風風景光的將寶釵嫁奩抬進顧家,王氏氣的渾身顫栗,她瞪著薛謙怒道:“我為女兒攢了一輩子的嫁奩,卻因那不相乾的人要委曲她?你不疼釵兒,我疼她便是了!”薛謙聽此,頓時跟著著了惱,他道:“你說的甚麼話,我怎的不疼釵兒了?這東西不過略微歸到一處罷了,今後還不是給釵兒用的,何必因一爭強鬥勝招人話柄,叫彆人說我們家行事浮滑,於釵兒名聲有甚麼好處?”
王氏實在已被寶釵勸的心內有些鬆動,隻是卻仍然陰沉著神采不出聲,寶釵便拉著她的手說道:“再一則,女兒說一句媽媽彆惱的話,賈王兩家之事朝上尚未結案,聖上聖明未曾發落我們家,隻是我們到底跟那兩家是姻親,若我們行事過分張狂,叫故意人拿了話柄參上一本豈不冤枉!”
又過了兩日顧家來抬嫁奩,因寶釵居於深閨中,是以也未曾見過是何景象,隻是聽丫頭們來講,那日府裡開了大門,又在門口撒了喜錢,那百來抬家妝便抬出薛家後,引的路人都來圍觀,嫁奩抬回顧府,顧家立時便著人送來了喜服,自此因籌辦寶釵婚事,薛家更加慌亂了。
目睹寶釵婚期愈近,這日,王氏領了家人們在寄春院裡盤點寶釵陪嫁的金飾頭麵等物,隻見那大箱小盒的排滿一屋子,除了家中新近添買的,多數都是王氏數年為寶釵攢下的,隻見嫁妝盒裡珊瑚,玳瑁,翡翠,瑪瑙,玉石,珍珠並金銀頭麵應有儘有,另有四時衣裳各十二箱,並有各式衣料亦裝了二三十箱,常武家的盤點一番,竟已遠遠超越了一百二十八抬了,寶釵瞧了吃驚不已,身邊的薛謙見了結沉呤半晌說道:“各處箱籠再攏一攏,不必備一百二十八抬,隻分解八十四抬便罷了。”
寶釵趕緊點頭,說道:“媽給的天然很多,隻是昔日在家裡吃喝頑樂不必操半用心機,過幾日嫁到彆人家去,再家來就是客了,女兒心中有些難受罷了!“王氏輕斥一聲說道:“你便是嫁到彆人家去了,也一樣是媽媽的女兒,在夫家受了氣,儘管回家來講!”薛寶釵心中無窮感概,又自發她本來是偶然穿越而來,卻代正主受了薛氏佳耦如此多的寵嬖,寶釵靠在王氏身上,輕聲說道:“感謝媽媽!”
寶釵起親拿了送來的酒壺,給席上都倒滿,她舉杯對薛王二人輕聲說道:“爹爹跟媽養了女兒一場,這恩典是還不了了,感激的話都在酒水裡。”說著敬了兩人一杯,薛謙跟王氏含淚飲下敬酒,席上旁人陪飲一杯。
王氏聽後身子一頓,到底是前些日子家裡經的事讓她有些怕了,她輕歎一聲,拉著寶釵的手含淚說道:“是我想左了,不及你跟你爹爹想的長遠,隻是你是我的心肝,叫你受了委曲,比如拿針紮我的心!”寶釵回握住她的手,笑著說道:“女兒怎會感覺委曲?你跟爹爹兩報酬女兒經心置了這麼些嫁奩,便是那高門侯府的又有幾個能比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