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穿品藍色紋錦比甲的女人便似笑非笑的瞅的初雪一眼,說道:“倒是你有福分,一來就投了新奶奶的眼緣,我跟芷蘭幾個都應謝你,不然還得不了新奶奶的賞呢。”
鶯兒便詫異道:“傳聞頭先的陸、姚奶奶是書香家世的人家,如何丫頭的名字倒重了爺的名諱也不自知?”寶釵橫了她一眼,責怪道:“陸姐姐多麼的人家,要你這小蹄子來編派,想來是一時未曾留意罷了。”說著,她又轉頭望著初雲:“先前爺總在外頭,這事也犯不著拿到他跟前去說,隻是現在府裡垂垂添了人,又人多口雜的,叫人曉得家裡這般冇端方,隻怕該笑話我們了,你瞧著喜好甚麼字,將這雲字替代了罷。”
初雪推了推初雲,初雲極不甘心,卻不得不勉強上前向寶釵稱謝,自此初雲便改名初霜,這自不提,過了一時,外頭有丫頭傳飯來了,初雪便將飯菜擺好,由鶯兒跟香菱等人陪著寶釵用了飯。
說罷,便要回身出去,寶釵內心一急,對那背影‘噯’了一聲,顧耘頓住腳,回身望著寶釵,寶釵麵紅耳赤看著他,想了半晌,她轉頭對鶯兒說道:“去將我在家裡做的衣衫鞋襪尋一包出來。”鶯兒趕緊進內間去尋了一包從家裡帶來的鞋襪,恰是夏季時寶釵做給顧耘的,鶯兒將包裹交給顧耘身邊的小廝,又說道:“這恰是夏季穿的,先將這些帶去,剩下的春夏的鞋襪再尋機著人送疇昔。”
顧耘看了一眼,並未說話,寶釵紅著臉,對他道:“爺在外頭統統謹慎!”顧耘朝她一笑,道:“放寬解,必不叫你剛嫁過來便做孀婦!”寶釵臉上越紅通紅,內心卻因顧耘的話又羞又惱,而顧耘此時已轉頭出了院子,寶釵幾步走到門前,卻隻能望到那人拜彆的背影。
寶釵嘴唇動了動,卻未開口答話,隻轉頭一旁望著丫頭們;“爺的戰袍尋來了冇有?”丫頭們應了一聲,忙尋去了,又有初雲上前幫著換下顧耘身上著的吉服,一時,戰袍尋上來,顧耘換衣換靴罷後,看著寶釵說:“爺去了,家裡交給你了!”
初雪頑笑對世人說道:“爺走時還叮囑我們不準來鬨奶奶呢,現下看來我仗著膽量來奶奶跟前討賞是對的,若不然還得不了奶奶的東西呢。。”寶釵笑著說:“爺不過隨口說了一句你們便聽出來,今後我們都是要長相處,娘們兒親親熱熱的纔好呢,屋裡弄的大氣不敢喘一聲兒的有甚麼意義?”
初雪悄悄看了寶釵一眼,見她不說話,便陪著笑,又指著那說道:“這丫頭手上活計好,常日爺的衣裳都是她做的呢。”那女人笑了一聲,說道:“不過勞爺不嫌棄罷了,比不得新奶奶身邊的鶯兒姐姐,我纔剛瞧了鶯兒姐姐的繡活兒,都是一等一的精美呢。”
因外頭有高朋來,顧耘自出去陪客,他走後寶釵一向緊繃的神經才得以放鬆下來,她四周打量了一下屋子,隻見滿室的大紅,床上置著紅底丹鳳朝陽刻絲錦被,又懸了百子帳,劈麵東頭窗下設了一張香案,正燃著一對兒臂般粗的龍鳳呈祥紅燭,正這時,屋彆傳來發言聲:“奶奶,我出去了。”
鶯兒聽她左一個新奶奶右一個新奶奶,早氣紅了臉,反倒寶釵不覺得然,笑著對她說道:“這話非常,得這賞不該謝我,應謝初雪纔是,不是她提起,我倒記不起來,果然是個全麪人,屋裡高低都記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