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被嚇壞了的鴛鴦隻覺麵前寶光一閃,頓時洞徹宿世因果,心下一片瞭然。當即飛跑到甄士隱麵前跪下,口稱謝過神仙點醒,願棄世跟隨神仙而去。
再說香菱的身材被金丹滋養,朝氣漸漸規複,不幾日便可醒來。眼看頓時就能與女兒相認,甄士隱心中歡樂,算著香菱要醒的時候在墳頭上做起法來。頓時,跟著神通伸展,一片淺顯人不成見的靈光將香菱的墳遮住,宅兆遲緩地裂開,暴露了埋藏於地的棺材。
現在忽得仙緣,真是喜出望外,一點都冇有不好割捨的東西。她父母都在賈府故鄉守屋子,離她間隔悠遠,本來也無緣分儘孝,她與一心想拿她向大老爺獻媚求好處的哥嫂也一貫反麵,分開了也不會馳念,除此以外也冇有必必要告彆的親眷,隻一心要離了這惱人的世俗塵凡。
這時香菱的棺蓋俄然飛起,棺中的女子正在緩緩展開眼睛。甄世隱顧不得先去看女兒,抓緊天道循環最調和的刹時,定住遠處馬車,一道仙法將鴛鴦裹住,同時從虛空中攝來一本書冊,恰是薄命司中的金陵女子名冊。書冊主動翻頁,光彩閃處,幾處筆跡已變。
在神通遮擋下,這女人竟還能看到他在做甚麼,倒是有些古怪。甄世隱凝神看去,卻看到女人頭上有一層薄薄鬱氣,本來她和女兒一樣,也是個薄命司中人。本來為了尋覓女兒,甄世隱對薄命司中與女兒約莫同時下界的靈魂都存眷過,此時細看那女子命格,很快認出了這便是賈府裡的大丫頭鴛鴦。再一探查鴛鴦因為遭到驚嚇而變得輕易被窺測的認識,就得知鴛鴦這丫頭這番出城,是替老太太到庵裡送香油錢的,路上人多的時候她不好露臉,好不輕易到了宅兆四周這個行人希少之處要翻開簾子透透氣,就碰上瞭如許的駭人之事。
老爺笑咪咪經驗了她一番,嘮叨起那持家自要儉仆的話頭,現在他也不避諱與顧萌萌談家事,還舉了大哥賈赦的背麵例子。說賈赦就是太能費錢,傳聞前兩年借了孫家五千兩銀子華侈,到現在也冇還上。那孫家的家主孫紹祖,貪著賈家勢大,倒也不急著催還財帛,隻藉著由頭與賈老爺靠近,還想要借這個乾係謀宦途的生長呢,可不是不爭氣的大哥給兄弟找來的費事?
甄士隱見她公然一靈不昧,大是有緣,歡暢的又似多得了一個女兒普通。因為念著要復甦的女兒,也冇擺神仙的架子,當即就受了鴛鴦的拜師大禮,帶著她同來香菱棺前,將方纔復甦的香菱扶起。以後父女相認那番欣喜歡樂和衝動,便不消多說了。恰是慈父憐女,終得一家團聚;善仙美意,又添工緻徒兒。此時惡命已改,天道不言,真是彼蒼縱說無情,亦還存一絲善念。
甄士隱大驚,唯恐神通受了影響讓女兒的靈魂歸位不穩,忙就臨時罷手。昂首循聲看時,卻見收回驚叫的人是個坐在遠處馬車裡,穿金戴銀的標緻女人。那駕車的車伕猶自打馬前行,應當是啥都冇發覺,可那女人正從翻開的簾子裡對著他的方向,暴露非常驚懼的神采,明顯是將這邊宅兆的異變都看在了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