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我所知,我們如許的淺顯農戶一家五口人一年的嚼用也不過二三兩, 淺顯疾病百十文便可,略重些的約摸三五百文,再凶幾乎也不過一二兩銀子足以,獨我姐弟二人,一場病痛就用儘了二十兩銀子。”
她麵上卻涓滴不露,泰然迴應:“正如嬸子所言,錦兒好歹也是死過一回的人,大難不死,總要有所竄改的,不然再去死第二回嗎?這第二回閻王大人可一定會開恩再饒我小命了!”
她嘲笑一聲,一語扯下孫氏的遮羞布,“客歲肯花銀子給我姐弟倆醫治,是擔憂我二人萬一有個閃失,本年得不到那筆厚謝之資,也冇法對我兄長有個交代吧!”
消弭了最火急的隱患,緊繃的神經也跟著放鬆,喉嚨裡刀割普通火辣辣的痛意就囊括而上,難受的錦初不得不掙紮著再次坐起來。
錦月朔手接碗,一手重撫下男孩的腦袋,她目光顧恤,話語和順:“昭兒乖,無礙的,姐姐不怕冷。”
這丫頭死了一次脾氣大變,莫非鬼上身了?
那女人不捨地又看了眼趴在榻旁入眠的小男孩,終還是做了決定:“我這副身子與你,且厚臉皮求你照顧昭兒吧!也算是我這個脆弱的姐姐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錦丫頭,你這話委實冤枉嬸子了!我對你們但是……”孫氏假惺惺叫了一聲屈。
冷水一點點喝下去,喉間那股難忍的痛意略略減輕了幾分,錦初狼籍的思路亦垂垂清楚起來。
“姐姐,喝水!”
倉促丟下這句話,孫氏倉促回身就跑了出去,那腳步快得彷彿前麵有惡狗在緊追。
驚奇之下,孫氏再次望向麵前少女,卻還是那副半死不活的病弱模樣,哪有半分方纔一閃而過的淩銳之氣。
少女幽深黑眸中似有熊熊烈焰,刺得孫氏竟不敢直視。
昭兒一雙小手端著個豁了邊的粗瓷碗送過來,他臉上帶著歉意,“這水已經冷了,阿姐先潤潤喉,昭兒頓時去燒熱水。”
看著那女人無法的氣憤,“現在我姐弟二人流落至此,眾親皆離無依無靠,看人神采三餐不繼,忍氣吞聲到這類境地,竟還是要被那毒婦賣入狼窩!”
“有倒是有的,但都被你們姐弟用光了!”
錦初不為所動,持續聲討:“現在看我兄長未曾到來,你就起了歹心,收了李家的黑心錢,一心要將我推入那狼坑裡去。我低聲下氣,再三苦求,你卻心狠手毒,兀自相逼,害得我萬般無法之下才投了繯!”
下一刻,虛影完整消逝,頸項間刀割火燎普通的痛苦突然襲來,錦初隻覺麵前一黑就完整昏了疇昔。
“與其如許低三下四活著,不如清明淨白死了痛快!”語畢已帶幾分果斷之態。
她看著那女人淚眼婆娑低喃著,“爹走了,娘走了,兄長走了,嫂嫂走了,三歲的小侄女瑤瑤也走了,向來對我體貼入微,和順耐煩的琛哥哥也變得冷酷以待,臉孔全非了!一夕之間,統統都變了……”
死而複活,脾氣大變。
她望向孫氏,言辭如刀:“嬸子也莫要拿甚麼邪祟上身的大話來唬人,我已然鬼門關裡走一遭,今後自是如何痛快如何活,打量我還如之前那般脆弱無能,乖乖任你擺佈,那是白日做夢!”
少女打斷她的話,持續詰問:“嬸子隻說是不是收了我兄長二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