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出聲並冇有消減她胸中狂湧而上的痛苦,相反的,那股子黏稠而密不通風的痛苦持續像水波一樣漫了上來,深沉難測地淹冇了她,感化著昏然惶然的光影,將這間彷彿被統統人忘記的房間緊緊地密封在內。
楊穆氏讀書未幾,她也不曉得“梧桐百鳥不敢棲,止避鳳凰也”出自《聞見錄》,實在是一種暗喻。她隻是莫名其妙地想,本來這就是梧桐樹,看來也冇甚麼出奇。
睿王府彆苑隱在北郢城郊的一帶山川間,並不起眼,小巧的樓閣被掩在遮天巨木間,推窗望去,天空也隻是翠枝碧葉間稀稀落落的幾抹。
楊無端俄然想起一句話:“古蹟在信賴它的人眼裡纔是古蹟。”
她瞧著埋頭剝栗子剝得鼻尖冒汗的小女人,有些頭痛地想,這到底還是不是當代啊,如何少女們一個個都這麼生猛,抵擋不住啊。
“為甚麼找我?”楊無端也不去問唐侍郎看上了哪家兒郎,歸正他女兒看不上,“那一名呢?”
“你這是……”楊穆氏呆了一呆,漸漸地反應過來,雙唇顫抖著抖了半天賦問出聲:“替睿王選妃?”
睿王妃緊挨著她悄悄頜首,淺笑道:“這段日子瞧了這麼些人家的蜜斯,看誰都合適,我算是挑花眼了。姐姐你看人最準,你說誰好,我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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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打扮得像個丫環的模樣,楊無端也說不清是甚麼頭甚麼衣裳,模糊跟她房裡的菊蕊差未幾,應當算是有身份的大丫頭了。
紙上的字倒也淺近,冇有她不識的。楊穆氏默唸了一會兒才認出來:“名字?”
“楊五魁公然絕頂聰明,”清清一麵剝著栗子殼,一麵低低隧道:“我家蜜斯不曉得的,她也不肯讓我出來,我是自作主張偷偷跑來的……”
夜市裡噪音喧鬨,那女人約莫還是聽清了,背對著楊無端的身子僵了僵,顫巍巍地轉返來,深深地福了下去。
“……哦……栗子剝好了……”
“歌德……”
清清終究笑夠了,揉著眼睛抬起紅紅的小臉,小聲道:“奴婢無狀,請楊公子恕罪。”
她聲音中稠密的希冀與信賴足以令楊無端驚奇怔愣,她挺了挺腰,昂首看著那小丫頭,發明她臉上的神采在星光和夜市閃動的燈火間明滅不定,顯得含混而暗淡,卻又被另一種從內裡透出來的情感點亮了,亮光得冇法逼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