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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兩人變成意氣之爭，王大均和餘士子又上去和稀泥：“算了算了，大師同年，無謂為這些事傷了和藹。”

上首那鑲金嵌玉的高背椅上鋪著厚厚的錦墊子，上頭坐著一名神采慘白的才子，看起來比楊穆氏還小幾歲，但神采雍容，唇邊似有若無地含著一絲笑意。要說她美，比不了楊穆氏牡丹普通的鮮豔；要說她不美，她就如許目光淡淡地看過來，便讓人感覺高華出塵。

留園中園的這個湖名曰“鏡湖”，顧名思義，水波光滑如鏡，清澈見底。

楊穆氏端著茶正要喝，聞言放下茶盞，歎道：“娘娘何必說如許的沮喪話，睿王跟您伉儷情深，您如果有個好歹，王爺可如何辦？看看內裡這些花骨朵兒似的女人，做甚麼要出來拋頭露麵？說白了，我們女人一輩子不就求個快意郎君，好不輕易求得了，就該死死地兼併住了，甭給外頭的花花草草一點機遇。之前娘娘最愛讀那首詞，甚麼‘郎君千歲，妾身常健’的，說得可不就是這個理兒？”

她也不好相勸，就在中間冷靜地聽著，幾個年青人忿忿不高山你一言我一語，卻越說越得勁，垂垂地開端偏題，犯了讀書人的老弊端：規戒弊端。

沈侗忽道：“我還傳聞，睿王妃沉屙難愈，辦這詩會，是成心想在……前為王爺選定下一任王妃。”

圓形的大堂正對門的位置高懸著一塊匾，上書“澄圓性海”四個大字，意義是澄淨無垢的心靈像一輪明月在海麵上的影子，跟著海波淌漾。這四個字禪意深重，字也寫得中正平和，看著就感覺心都靜了下來。

一名姓鄭的士子道：“太子脆弱，睿王又與三皇子走得太近，非朝廷之福。”

王大均不平氣地辯駁道：“你本身都說太子脆弱，三皇子固然年青，倒是聰明果斷，連皇上都一讚再讚的，睿王與他走得近有甚麼不好？”

他負著雙手，神采淡淡地望著幾人的背影，最後目光停在楊無端身上。

“有啊！”那士子對勁洋洋隧道：“女人們做的詩雖多，哪及得上我們這邊的佳構。不過傳聞吳尚書家的蜜斯雅擅丹青，我們這邊倒是冇有國手在……”

從背後看，他冇有帶冠的烏髮挽得也很隨便，倒像是個羽士的高髻，插了支桃木簪，簪頭扁扁的，連絲斑紋都冇有。

睿王妃搖了點頭，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初春季氣已經回暖，她卻仍然捂得嚴實，蝙蝠紋滾紫緞邊的襖子內裡還披著夾棉的半袖。

或許是因為類似的經曆，楊無端信賴那位前輩女狀元，連帶著對前代睿王也很有好感，既然他們以為變法是好的，那她也情願信賴是好的。而據她數年來親眼所見，這個國度的病或許冇有睿王妃那樣嚴峻，但如果聽任不管，卻也一樣九死平生。

進門光芒先是一暗，隨即又大亮，竟不比內裡暗淡幾分。

沈侗冷不丁插一句：“當明天子當初排行第幾？”

楊穆氏抬手掠了掠雲鬢，先帶出三分笑來，嬌嬌輕柔地衝上首坐著那人飛了個眼，半喜半嗔道：“王妃娘娘真會納福，本來躲在這裡看風景，倒讓妾身好找。”

楊穆氏眉頭皺得緊緊的，雙手攪著帕子，倒像是比睿王妃本身更焦心，喃喃道：“竟連高太醫如許的國手都治不好，可如何辦……”

本來這水榭彆出機杼地構築成渾圓形狀，裡頭打通成闊大的一間，上半截是窗，下半截纔是牆，環抱四周的窗扇全都開著，湖風和水色透窗而入，印得天花板上、窗格上、牆壁上、水磨空中上儘是明暗起伏的波光，一時竟有種置身湖底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