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劭平目不斜視，吐出兩字：“莽撞！”惜字如金……唐劭明長出一口氣，不敢跟這火藥桶辯白。

“劭平！”剛進樓，就聽得不遠處有人號召。

這回是唐劭平親身開車，瞄了一眼那張嚴厲到抽筋的臉，唐劭明內心格登一聲，膽戰心驚坐上了副駕駛的位子。

唐太太垂憐地看了他一眼，做個手勢，恰纔一向躲在裡門的老媽子從速見縫插針地把一袋點心塞進他手裡。“路上吃。”唐太太打發他出門去。

唐劭平見弟弟與他號召，一張看似斯文的麵孔頃刻虎了下來，蹭一聲站起家來，把個牛皮紙袋嘭地甩到唐劭明胸口。唐劭明被這步地唬了一跳，禁不住一顫抖。

“擦玻璃！”

唐劭平把車停到一邊，走了出來，將車門咣噹一帶。唐劭明也從速放下燒餅袋子，跟了上去。孰料走了冇兩步，唐劭平猛一回身，盯著他弟，板著臉不作聲。唐劭明心下又是狠惡地一抖，跟這大哥見了不到半個小時，驚懼已深切其心。唐劭明幾近狐疑自個是小老婆養的，招得這大哥反正都看不紮眼。

“還翻譯官……你真當軍中與洋行普通行事了。看你那一步三咳的樣！”

一步三咳……唐劭明本來耷拉著腦袋，一聽這四個字，立時憋了個紅臉，繃不住撲哧一聲想笑，不料卻被口水嗆了，恨不能把肺咳出來。他雖不及唐劭平虎背熊腰，但這個頭少說也有一米八，拉壯丁自是當仁不讓，怎生到他哥眼裡就成了弱柳扶風。

約莫半小時工夫，這輛隳突太小半個南都城的車就在一座烏瓦白牆的闊大院落前噶然止住了。院外擺佈各生一株細弱似有二人合抱的大樹，如張龍趙虎般威武不俗，大門右邊掛著一塊木頭豎匾，上頭白底黑字寫著八個遒勁大字――中心陸軍軍官黌舍。這院落大門兩遍都設有崗哨，見有車直開過來，衛兵隔老遠便做了個止的手勢。

一塊餅嚼了冇兩口，這車一個急轉彎，唐劭明半張臉結健結實貼上了車窗，一口酥皮全噴了出來。

唐劭較著然冇適應這突如其來的昆仲情深，隻覺到胸前的肋骨彷彿被震斷了幾根，一抹嘴，還好冇脫皮。續又快步跟上。

唐劭平對這軍校彷彿甚是熟稔，徑直帶了唐劭明穿過空曠地隻要幾個執勤參軍生例行打掃的操場，拐進右首的兩層小樓。

兩人大眼對小眼這麼僵了幾秒，唐劭平俄然一伸手，往唐劭明胸前用力撣了兩下，撣畢，一昂首，目光落在唐劭明臉上，又著那手套在他嘴上大力抹了一把，幾近擦掉一層皮。唐劭平擰了眉頭，拍掉赤手套沾上的酥餅渣，再回身。“做兵，就有個做兵的樣！”唐劭平腳下不斷，拋下一句話。

下一刻，一塊赤手帕啪一聲甩了過來。“擦了！”

唐劭明戰戰兢兢地拾過手帕，撣起散落身上的酥餅渣。

唐太太淡定地由著宗子發飆，隻低頭喝茶，不言語。唐劭明也一頭霧水立在那聽著。

唐劭明做冇心冇肺狀衝唐太太憨笑一個，表示她不必擔憂，把牛皮紙袋往胳膊下一夾，攏好點心，一溜小跑奔了出去。

唐劭明冇反應過來，木雞普通呆立本地，半張著嘴看著他哥風風火火踏出門去，暗歎此人真真是黑旋風托生。

“擦你大頭！”這是唐劭明內心所想，怒歸怒，不過畢竟冇敢說出口。豪傑不吃麪前虧，唐劭明狠命朝擋風玻璃抹了兩把，竟然擦出滋溜滋溜的聲響，完事，把手帕往唐劭平身側一擲，持續用力啃他的酥燒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