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青將林忘拉倒桌邊,倆人坐的很近,前者一向攥著後者的手,並不是常日裡那種悄悄握著,而是用了些力量。
一句話,拉回了顧子青渾渾噩噩的思路,讓他差點紅了眼圈,又過了半晌,顧子青站直了身子,倒是一言不發。
林忘心頭一跳,又不能直接答覆,嘴裡乾巴巴地說:“二爺您明天如何了?”
顧子青並不希冀林忘真能答覆這個題目,他一掌控住了林忘的手,抬開端,目光灼灼看著他:“那現在呢?你是不是很不肯意被困在內宅當中?”
林忘衝著小華哥兒叮嚀道:“淨房有熱水吧?快帶著二爺洗濯去,二爺您跟塊冰坨似的。”
他再不看沈夫人一眼,轉而冷冷掃過跪在地上的幾個下人,沈步帥眼神陰暗而澎湃,他領過兵,打過仗,一股子氣勢不必說,地上幾人被盯著,好像刀子割著皮膚,無不瑟瑟顫栗。
沈夫人聞言,衝動得胸脯短促起伏,正要上前去攔,嘴裡仍舊不斷叫喊著,隻是不等她近前,就被沈步帥毫不包涵地推了歸去,又差點顛仆。
顧子青抽出最上麵的那遝紙,將它們揉成一團,聲音冷冰冰的,如同內裡枝頭上的冰雪:“今後不消和沈家過禮,每季送去沈家的銀子也停了吧。”
那幾人一時也不敢真的霸道,擺佈難堪,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小華哥兒從旁見二爺一臉蕉萃,汗濕的頭髮貼在臉上,很怕他染了風寒。
說到這裡,顧子青猛地愣住,攥著票據的手不自發收緊,林忘和蘇管家都獵奇地看向他,卻見他眼中冒出火星,神采惡狠狠的,倆民氣中同時格登一聲,快速收回了視野。
“二爺,您從速進水裡暖一暖身子吧。”
沈步帥腳步一頓,頭也冇回道:“你們夫人得了失心瘋,還不給我攔住,派人好生盯著,若讓她出院子一步,我扒了你們的皮。”
他此次去都城,也並未久待,不出五天就返來了,滿麵風霜,眉頭舒展,下巴上掛著青叢叢的胡茬,比之疇前更加不苟談笑。
林忘被他看得發毛,下認識的就要把手拿出來,反而被握得更緊,他從冇見過如許的顧子青,神采陰沉,眼角眉梢沉沉的壓著一股子痛意,他來不及為林家人的事歡暢,反而模糊有些不安,一開口,連二爺的稱呼都忘了:“顧子青,你如何了?”
林忘一愣,冇立時明白他的話,手裡的行動慢了下來,又將他的話重新捋了一遍,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在倆人在決定結婚之前,林忘對於林家人的行動,懇請顧子青放他走。
小華哥兒點了下頭,剛要動,顧子青卻牽起了林忘的手:“你跟我來淨房,奉侍我沐浴。”
林忘瞥見了小華哥兒投過來的眼色,先是安撫地拍了拍顧子青的背,然後用哄小孩的聲音輕聲說:“二爺,先換了衣裳吧,謹慎染了風寒。”
沈夫人隻能眼看著夫君和兒子越走越遠,嘴裡還在一個勁地喊著“為你好”的話。
沈如鑒惶恐地從地上爬起來,站在一旁,再不敢開口。
以後,林忘便在寂靜中替顧子青洗完了頭髮和身子,然後拿著布巾幫他擦著身子,又服侍他穿上了衣服。
“啪”的一聲,沈步帥不顧下人在旁,伸手給了沈夫人一巴掌,他是武將出身,這一巴掌涓滴冇包涵,沈夫人被打得一個踉蹌,頭上的翠簪甩了出去,摔在地上,叮的一聲,跌成三瓣,待她重新站穩,右麵臉高高腫起,嘴角掛著一絲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