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山與三丫在一處水田邊上停了下來，走過一叢低矮的蘆葦，然後從水田裡拎出來一個地籠子，內裡撲騰著好幾條鱔魚。

要不是看她是個小孩子，桑榆真想脫下鞋來扔疇昔——你姐覬覦我男人，你還說我是壞女人！

三丫立即回道：“你婆姨2呢？”說完扔了兩顆炒豆到嘴裡，嘎巴嘎巴地嚼著解釋道，“二姐說你如果問她，就這麼問你。”

桑榆拿眼橫疇昔，公然瞧見季南山神采間頗是難堪。她心頭知名火大，斬釘截鐵地對陶三丫道：“你去跟你二姐說，我相公捉的，都是我的！她要吃甚麼，叫她相公去捉！”

雜合麵菜窩窩咬進嘴裡就散了，沙沙硬硬乾乾的，如何咂巴都吃不出肉味兒來。許是肚裡油水少，又許是吃得急了，胃也跟著抗議，有點兒酸脹。

一進院子就見到大灶上又生起了火，季婆子冇好氣兒地從裡屋探頭出來道：“死哪兒去了？不曉得備點兒熱水，給男人燙燙腳麼！”然後自顧自地開端嘟囔，“整天炕頭上躺著的人物，如何曉得下地乾活兒的辛苦？哪家的婆娘是娶返來專門做飯的？哪處是自家的田都不識得，說出去讓人笑掉大牙……”

季南山一怔，冇有放手，抬臉看向桑榆。桑榆手裡抓的緊緊的，也抬眼看著他。兩人對視了半晌，終是季南山先移開了視野，嘴裡卻道：“這是給三丫的，你要吃我再下籠子捉。”

陶三丫看看這個，再看看阿誰，俄然哭喊起來：“你這個壞女人！阿嬤3說的對，誰跟你在一塊兒就會變壞！南山哥也變壞了！嗚嗚，二姐，南山哥變了！”說完一放手，抹著眼淚哭喊著跑遠了。

桑榆三兩口就將雞腿啃完了，從冇有過的敏捷。然後心對勁足地起家，給季婆子和季南山淘出洗腳水來。到最後也冇明白，季南山阿誰“彆介懷”是說甚麼。

桑榆也跟著站了起來，季南山指給她看：“荷塘村的水田都是在荷花塘這邊，用水便利。娘不是讓你認一下地步麼？那邊地頭上有兩棵柳樹的三畝就是。記著了冇？”

季南山收回擊，一言不發地盯了桑榆半晌，然後袖子一甩大步拜彆。桑榆在背麵恨恨地跟著，邊走邊想著陶二丫的事兒。都說女人有身的時候男人愛偷腥，這陶二丫要出門子了，還跟季南山膩膩歪歪的，準不是甚麼好鳥！

兩人正說著話，俄然有個歡暢的聲音喊了起來：“南山哥！”桑榆轉頭一看，是一個肥嘟嘟肉乎乎的女娃子，約摸十來歲大，手裡捧了個油紙包，正挽著褲腿，光著腳丫子站在秧田邊。

陶三丫見這景象，也搶上來一步，一把也抓到了籠子上，理直氣壯地鬨道：“這是給我二姐的！”

桑榆換了身雨後青藍色的袴褶1，尋了一頂寬簷兒的草帽扣上，季南山遞給她一個竹籃，內裡有一個大肚茶壺、兩隻倒扣著的黑瓷茶碗。清算安妥，與季婆子說了一聲，便一起出了門。

季南山不知甚麼時候出來了，正蹲在大灶旁，手伸到她麵前來，舉著一隻烤雞腿。

桑榆更委曲地也大喊一聲：“相公！”

第二日是個響晴的天兒，用過了朝飯，季南山對桑榆道：“跟我去地裡轉轉。”想了想又彌補了一句，“不消你乾活兒，去認認道兒。”

季婆子聞言稍頓了一下，抬起眼皮緩慢地撩了她一眼，見她說的當真，才哼哼了兩聲，轉回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