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瞅了他一眼,又瞅了瞅杯子,這麼一大杯?
這一日傍晚,江寧坐在櫃檯前麵記賬,韓致遠半靠在椅子上,看他寫字,偶爾給他挑一挑燭火,這時,堂前俄然傳了一個少年的聲音:“有人嗎?”
他迷惑道:“如許好的茶葉,如何不拿去賣?”
韓致遠給江寧搖著摺扇,眯眼看了看門外,道:“這幾天人少了。”
韓致遠去取糧的工夫,江寧又與少年聊了幾句,得知少年名叫翁林,家裡世代是茶農,春溪坡更是越州小馳名譽的茶鄉,此中很多村民世世代代種茶,已經有好幾十年了。
“真的?”少年頓時抬開端來,神情有些衝動,彷彿劫後餘生普通。
少年撓了撓頭,渾厚笑道:“我家在春溪坡,到這裡也就三十幾裡路,我走得慣,轉眼便到了。”
江寧將他送到門口,回過身來,便聽韓致遠酸氣實足隧道:“聊得挺高興?”
韓致遠站起家來,道:“不美意義,小哥,本日打烊了。”
少年翻開一包茶葉給他們看,江寧看著那一捧茶葉,即便是隔了一段間隔,他還是能聞到一股子獨屬於茶葉的暗香散了開來,久久不去,那油紙包內,一顆顆茶芽挺直削尖,大要光滑,大小均勻,就連他這個內行都能看出來這茶確切是上品。
江寧笑而不答,岔開話題問道:“你家住在那裡?每日到越州城來,要走多少路程?”
彆看江寧他們的存糧未幾,每天最多隻賣二十石,但是每天都有的賣,比起其他庫存告罄,已經半停業狀況的糧鋪,又顯得有很多底氣了。
江寧:“……”
江寧耐煩地看著他,少年猛地低下頭,咬牙低聲道:“我能夠……我能夠用茶葉與你們換嗎?”
男人聲音暖和降落,富有磁性,令人聽之如沐東風,江寧轉過甚去,隻見沈玄清站在門口,著了一身牙色袍子,含笑向兩人望來。
他一沉默,那少年便有些惶恐起來,捏著竹簍揹帶的指節都泛著白,彷彿接受了冗長的熱誠普通,無措地抬開端,語無倫次隧道:“冇、冇甚麼……我、我……”
江寧號召他進店來,又當真地取了稱來給他一一量了,讓韓致遠計數,竹簍裡的茶葉都是一包包的,用油紙包得嚴嚴實實,密不通風。
沈玄清打量了鋪子一會,笑著道:“看起來你們運營得彷彿很不錯。”
江寧看著那少年,腦筋裡模糊對他有過一點印象,他們糧鋪每天早上八點開門,當時候已經有人在等著了,這個少年老是坐在大門的右邊台階上,揹著一個大竹簍子,很沉默,他每次買糧也隻買兩升,固然未幾,但是這連續十幾日,他每隔一日便來一趟,時候都很早,隻是明天不知如何來得這麼晚了。
江寧喝著涼茶,漸漸隧道:“嗯,不過我們的庫存也差未幾了,等再過兩天――”
少年趕緊擺手道:“太多了,這些都是陳茶,不值錢的。”
皆因其他糧鋪此時已經冇有高粱能夠出售了,他們的高粱庫存在去歲夏季便已經耗損得七七八八,餘年糧鋪幾近能夠說把持了半個高粱市場,代價又比其他米糧來得便宜,天然被人丁口相傳,名聲便傳了出去。
現在江寧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記賬,清理利潤,每到這個時候,他都由衷感覺算式和加減乘除是人類史上最巨大的發明,冇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