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沉碧想了想，笑道：“話倒也不是這麼說的。”

蔣煦並不附和：“真對你好也不見得把你賣到蔣家來。”

“少爺……”

蔣悅然固然年紀不大，可卻也是個聰明的人兒，曉得馬文德此人平素很好發言，隻是總感覺那張笑容背後有古怪，因而他聳了聳眉梢：“可我傳聞卻不是如許的。”

這一來一往當中，主子跟主子，哥哥跟弟弟，那邊分得出個裡表？倒是讓他夾在此中可成了禍首禍首，禍起蕭牆以後，當家的老爺夫人冇一個能饒得了他。

這兄弟兩個雖是同母同父，可平素極少來往，小時候大少爺就非常不喜這個親弟，蔣悅然長大懂事以後也不愛跟哥哥靠近，如果他敢將方沉碧從慈恩園送到含香園，那不是明擺著瞧不起大少爺轉而恭維三少爺？

寶珠不曉得蔣煦為甚麼要發脾氣，隻曉得因是跟那李婆子不無乾係，這邊忍了氣捱了罵，等著一出了屋子便直直到後院去找李婆子計帳。

過了半晌方沉碧眼不離筆，筆不離紙的輕問：“少爺見過白玉蘭花過嗎？”

方沉碧無法看他一眼：“三少爺病好了明日便能夠去書房讀書了，夫子必定想你想的很。”

卓安的話說了一半，蔣悅然瞪了眼叱嗬：“甚麼身份不身份，你跟了我這幾年冇學會好的，倒是學出了狗眼觀人，你道是讓方沉碧站出來比起我那幾個姐姐mm誰有她更像大師蜜斯？”

方沉碧笑著應了，內心暗念，這一難關終究算是過了。

方沉碧見蔣煦冇響，也曉得他曉得，便輕悠悠道：“我娘生我以後就過世了，方家並不餘裕，但爺爺奶奶另有爹爹還是把我養到這麼大，說到底豪情有感激也有。試問這人間另有甚麼比一條命還要值錢？如果遵循少爺這麼算起，那我這輩子都還不起了。奶奶病了我天然焦急，若非如此不是冷血無情冇心冇肺了？”

蔣煦瞥眼看去，隻見寶珠把用過嘗藥的勺子又放在藥湯碗裡，便又收回眼，叮嚀：“再換一碗來。”

方沉碧頭上的傷口癒合的很慢，比及蔣悅然來瞧的時候，頭上另有白棉布包紮著。

“我冇有，少爺，寶珠冇有。”寶珠趕緊跪在床邊，哭哭啼啼的道。

馬婆子不懂，忙問：“費事？眼看三少爺日日長大，將來就是這院子裡頭的當家，他對著沉碧疼惜，說到底也是件功德，於你不也是功德？”

蔣煦哼了一聲算作應對。

早晨回家時候，馬文德跟馬婆子提起這日在含香園裡與蔣悅然的說話，馬婆子聽了倒很歡暢：“也好，有個背景好過冇的。”

卓安被鬨得冇法，隻得拎著燈籠出去找馬文德過來。馬文德進門，蔣悅然正在桌子上練習寫羊毫字，因而他上前哈腰笑道：“三少爺找我？”

方沉碧朝床裡讓了讓，裹緊被子道：“倒也冇甚麼大不了的，許是癒合的不好，嬤嬤聽大夫說冇大礙，隻是要拖些光陰罷了。”

馬文德隻道馬婆子心機過分簡樸，掂了掂錦帶裡的東西，又想起臨走時候蔣悅然交代他的一番話，不由點頭不肯多說：“瞧吧，今後不做罪人已是我造化了。”頓了頓，又納罕起來：“許是真的是我想多了也說不定，再等等看。”

而更首要的是，蔣煦的脾氣，不管她跟了他多少年，是同眠共枕亦或者聞言軟語都不能勸得動的，她看著方沉碧的所為倒是摸出了些門道，少說便少錯，不說則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