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悅然喘著粗氣，像是剛喝了一碗燙嘴的熱湯，連著眸子眼皮都跟著燒，他大力睜了睜眼，瞪著茗香：“休很多話，不然看我如何罰你，儘管讓你哭爹喊孃的。”

茗香一怔，卓安也是瞪大了眼，不曉得到底為甚麼會讓蔣悅然發如此之大的脾氣，誰都不敢吱聲，連門口要進門的婆子聞聲都膽戰心驚的退了出去，誰也不樂意沾著費事。

“蔣悅然……”她喃喃出口，卻頓時感覺心虛，一種莫名的不安情感漸漸湧上她胸口。

卓安聞言，倒是心頭又抖，倘如果這麼照實轉告，說不準他主子怕也得爬過來瞧上一眼才氣放心，因而憂愁道：“這可如何是好，少爺的脾氣勸也勸不住，待會兒夫人和老爺過來看，還不曉得要如何訓他一頓。”

茗香從內裡丫頭手裡接過藥碗，就怕涼了見效，忙忙進門，跟著擠進帳子送藥，也跟著聞聲了他一字半句的話，便內心犯了不舒暢：“少爺快把這藥喝了吧，您都已經病如許了，還念著彆人做甚麼，看臉紅的還是冇退燒吧，我去……”

茗香進著屋子服侍他也有快七年了，本也曉得蔣悅然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不是甚麼大惡之人，不過實在奸刁拆台，如何說都也不壞。這麼多年以來，也冇見他對著誰說過太狠的話，今兒也不知是如何的，不過就是勸著他彆多操心些冇用的，犯了幾句話罷了，竟然惹得他惱她罵她。

翠紅見方沉碧闔著眼躺在床上，烏黑的棉布上滲著絲絲鮮紅赤色，不由連連感喟，剛想張嘴說話，卻被坐在床邊的馬婆子給擋住了。馬婆子朝她搖點頭，表示她出去熬藥。

翠紅扯了卓安到外廳的火爐邊坐著取暖：“大夫來瞧過了，傷口上的藥膏又給都剝了下去，又衝又洗紅了一盆的水，而後又敷了藥粉，可還是時不時滲著血水，傷口又腫的短長，剛摸了一把，渾身滾燙滾燙的，馬嬤嬤說能夠是害病燒起來了。”

茗香撩了袖子抹淚，瞪著卓安：“你且在這裡說甚麼風涼話，我哪有你那麼會聽風辨音的，你心跟明鏡兒似的，怎不去梨園討少爺心尖肉上的人的歡樂，來這裡聽我的廢話做甚麼?”

茗香答道：“回夫人，大夫說是發汗吹了冷風，隻是著涼發熱，服下幾副藥就成了。”

三人一走，卓安這纔敢起家，趕緊進門回蔣悅然的話：“少爺不必顧慮，方蜜斯服了藥已經歇息下了……”

說罷恐怕藥湯涼了，從速往屋子裡去，隻聽身後茗香跟在他身後，恨恨道：“也不過是個比我們稍稍有些身份背景的丫頭罷了，少爺到底是如何的，連說都說不得。”

翠紅笑道：“如何能夠，老爺但是最金貴三少的，那裡會罵會訓，了不起唸叨幾句就算作數了。可不像我們蜜斯，這院子也不會有誰來瞧，說不定明日去不了慈恩園存候，大少爺那裡饒不了呢。”

方沉碧的傷口雖是顛末大夫措置包紮過，可卻還是免不了染了炎症，回到蔣府時候，傷口腫的非常短長，又紅又亮，上了些藥膏卻還是遲遲不能癒合，仍舊斷斷續續流著血水。

卓安也不敢追上前去，隻敢彎著腰，拿著帕子幫搽灑了一被子的藥湯渣子，怯懦勸著：“少爺彆氣，小的服侍您用了藥睡了覺就去梨園看看方蜜斯如何了，您彆急。”

從之前到現在，真真能設身處地的，至心實意的為她著想的人太少，爺爺奶奶為著親孫放棄她，方安也是如此，可她能瞭解並不感覺痛恨，隻是當時那刻內心確是有了失落感，許是因著她曾經胡想過，他們給的豪情是能夠一向到天荒地老去的，但成果還是不免讓人感到懊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