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許一想，她摸索著開口：“哥哥，我究竟病了多久？”

男童看她喝的急吼吼，忍不住皺起眉頭怒斥道：“慢點喝，又冇有人同你搶！”一邊接過大碗一邊伸手拍打她後背，行動非常輕柔，彷彿怕稍一用力她就會像那團麻繩般碎爛在地上。

男童看他頭也不回走了，用沾滿煤灰的袖子抹了把小臉，再昂首時剛纔那副不幸巴巴的神態已經消逝的乾清乾淨。他把散落在地上的稻草一捧一捧拾起來放回門板上，又拎起破棉絮一樣的褥子抖了抖灰，才轉過甚來狠狠瞪了一眼沈泠舟，厲聲道：“還不快過來躺下!”

男童並不思疑，反而一臉憂愁，伸脫手來摸索她額頭溫度，一邊把那爛絮似的棉被儘能夠掖好，一邊說道：“世上竟然真有失憶這類事，之前隻是聽爹爹提起過，說他部下一個副將，有次在城牆下被人用石塊砸中後腦，昏了五天五夜，醒來以後那城池早就淪陷，財物都已經交代安妥，他卻隻記得本身方纔被遣為右翼前鋒，從床上一躍而下，披上鎧甲就要上陣殺敵！爹爹提及來總笑他是。。。。。。”男童說到這裡，眼中月光般潔白的笑意俄然一蕩，潮流般退去，再不言語。

沈泠舟大為煩惱，看起來這男孩固然峻厲，對被本身占有身材的小女孩倒是至心珍惜，如果本身剛纔說兩句軟話穩住他，說不定現在已經能把環境套出個七七八八。正悄悄悔怨，隻見那男孩謹慎翼翼端著一隻青瓷大碗又走了出去，蹲在門板邊把大碗向她麵前一遞，麵無神采說道：“快吃！”

葉琉一愣，看她笑的歡樂，被傳染了似的也暴露一絲笑意，答道：“你真的不記得？哼，我們待的可不是甚麼好處所，鼎鼎大名，南北兩市最下三濫的仆從估客人稱戚三爺的府邸是也。要不是你一向病病歪歪不肯好起來，小爺我冇有體例，我們有的是機遇逃出昇天！”說罷兩隻眼睛炯炯的瞪著沈泠舟，彷彿非常指責。

戚老三每晚卯時閉市以後必去沽酒，每飲必醉，醉了以後常常會借酒瘋順手抓住誰便打來出氣。這些孩子常常是故鄉遭了災後隨父母一起遷徙而來的流民，與父母失散，或父母雙雙死去以後便流浪街頭再無人把守留意，即便被活活打死又能如何？民不舉官不究，即便有人實在看不過眼去悄悄報了官，官老爺卻另有花酒要喝，有美人在懷，如何肯摔了酒杯棄了美人來管這半分油水都冇有的淨水官司呢？以是戚老三一日一日越放肆，專門遴選街頭棄兒中長相周正的，許以一點吃食騙回家來。他祖上也曾混跡商界，很有一番作為，置下的宅子前後三進，院牆矗立，大門上還鑲著一副六角門環以彰氣勢。如許的銅牆鐵壁，被騙返來的孩子即便插翅也難飛。

沈泠舟看他臉上剛湧出一點孩童的歡容，又眨眼間藏匿無蹤，內心像浮起一百根鋼針般刺痛。不忍心看他沉浸在回想裡，她儘力擠出個笑容，搖擺著男童的袖子問道：“哈哈，阿誰副將真是不利，我和他可不一樣。哥哥，你還冇奉告我我們到底在甚麼處所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