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顏君堯走下步輦,薑凝醉昂首,瞥見顏漪嵐正站在城樓門路旁,低頭諦視著她的方向。有豔陽自她的身後暉映而下,使得薑凝醉並看不太清她此時現在的神情,唯有她那雙凜冽而熠熠奪目的鳳眸,薑凝醉即便身在暗處,也仍然能夠感受獲得。
你如果恨著我,也是好的。
“凝兒。”
似是發覺到了北央王炙熱如鐵的目光,顏漪嵐俄然抬起了頭,衝著他悄悄勾了勾唇,笑得漫不經心。但是不管顏漪嵐麵上如何渙散,但是她眼裡藏著的那點愉悅,卻並不似作假。
薑凝醉微微頓住腳步,偏頭瞥見顏漪嵐笑得幾分愉悅,彷彿她是真的在歡暢,歡暢薑凝醉的赴約而來。可薑凝醉隻是淡然凝睇著她的雙眼,那邊麵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薑凝醉已經辨不清了。
說著,碧鳶看著步輦上走下的二人,笑著偏了偏頭,道:“殿下您瞧,是誰來了。”
他騎著一匹汗血寶馬,自官道上馳騁而來,身後的步隊被他落得老遠,看上去像極了一幅絢麗的畫卷,倒是用來烘托他的。臨到城樓下了,他縱馬馳騁的速率仍舊不減半分,那雙通俗而平靜的眼眸正落在顏漪嵐的身上,內裡隱埋冇著沉淪和打劫的目光。
顏漪嵐從未曾想過,她有一日會如本日這般膽怯,明顯孔殷地想要拉近她們之間越走越遠的間隔,可惜現在光是麵對著薑凝醉如許無言的沉默,都會讓她覺到手腳受了束縛,竟是一步也冇法再往前。
遊移間,那人已經走到了薑凝醉的身前,看著薑凝醉陌生迷惑的眼神,不覺好笑地歪了歪頭,聲音一如她的人普通柔嫩溫潤,道:“如何?你連姐姐也不識得了?”
城樓之上雖有屋簷掩蔽,但是中午的氣候仍舊酷熱難當,寧皇後坐在鳳座之上,偏頭讓侍女遞來絹帕,替她擦拭額間的薄汗。
獲得的還是是沉默,但是顏漪嵐曉得薑凝醉冇有睡,她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薑凝醉都必然聽得見。隻是她們之間的曲解太深了,或許也談不上甚麼曲解,因為形成她們本日隔閡的各種結果,皆是她之前親手種下的孽端。
薑凝醉迎著黃沙眯了眯眼,她想,能有如此氣勢的人,除了那顏國大家聞之變色的北央王,又還會是誰?
翌日中午,正值一日當中最酷熱難耐的時候,但是尹武門前早已有文武百官位列兩邊,按著官級整齊而立,一起排到了城門下。而城樓之上,顏漪嵐一襲華衣曳地,鋪出身後一片旖旎風景,聽到探子前去返稟北央王的人馬已經到了尹武門外,她點了點頭,表示探子退下。
“我曉得,你不想見到我。”
薑凝醉的話說得冷酷而絕情,她說完,俄然聞聲尹武門緩緩開啟,她順著沉重的聲響凝睇而去,隻見飛揚的灰塵之下,有馬蹄聲震震,似是腳下的大地都要跟著這震耳欲聾的聲響而龜裂傾塌。
漫天黃沙之下,有一道身影最早呈現在尹武門外,馬嘶聲震天而起,說不出的威風雄渾。待得那道人影在黃沙裡垂垂清楚,薑凝醉瞥見顏漪嵐的鳳眸微斂,隨後回身迎著那道身影走去。
聽到內官的通報,顏漪嵐一向寂淡的眉眼裡這纔有了些許色采,她循著聲音打量疇昔,瞥見城樓門路外,顏君堯這時已經走下了步輦,他麵朝著步輦而立,隻單單向著步輦伸了伸手,扶著薑凝醉一同走出步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