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疇昔了,當提到當年的那一場腥風血雨時,人們也多用“寧景之亂”四個字一帶而過,而隻要切身經曆過的人,才曉得當時的可駭。雨也是在進了安王府以後,聽安王和幕僚們聊起此事才曉得——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裡。當時被牽涉的人數之廣,多到以萬計數。很多王謝望族、軍中大將在一夜之間被連累九族,殺的殺,放逐的放逐,女眷被髮賣為奴為妓者,更是不計其數,如果芮青顏也是此中之一的先人,那麼她想入宮的目標究竟是甚麼呢?報仇?那一場禍事,始作俑者都已經死去,當今皇上彼時也未曾參與奪嫡,她想找誰報仇?為家屬昭雪?當年的那些罪犯已經被刑部定案結案,亦被史官記入了史冊,更何況寧景反叛,證據確實,豈是等閒說昭雪就能昭雪的?除非……
“你歸去吧,不要再來了。”
雨笑看著她,冇有說話,安王妃道:“你還是第一次來王府吧?要不要我帶你四週轉轉?”
雨看著安王妃的肚子,笑著說:“姐姐福澤深厚,天然會心想事成。”
“隻要你一向在我身邊,冇有人能殺得了我。”
心境搖搖顫顫,雨不敢展開雙眼,黑暗中,安王的話還是一字一句地烙印在心底,她的心也彷彿一點一點地跌進更加暗中的深淵裡,她曉得那暗中吞噬統統光源也接管統統的色采,非常窒悶卻也顯得仁慈,就像是喜好躲藏在繭裡的蟲,供人迴避供人沉湎,玄色的靈魂滿布著疏離的色采,雨不曉得這一世她還會不會有擺脫的那一天,而現在,隻要沉淪這暗中當中才氣令她不至於崩潰到癲狂。
很多人都曾偷偷群情,當今皇上的皇位是撿來的,在連連折損了太子、寧王、景王三個兒子以後,先皇心力蕉萃,一下子便病危了。此時朝中皇子所剩無幾,當今皇上便脫穎而出,在本身孃舅的幫忙下,幫父親穩住了朝政,重振朝綱。冇過量久,先皇就將皇位傳給了當今皇上,放手西去,在後宮冷靜無聞的聞人氏登上太後之位。新皇即位後,北邊的燕胡又趁機來犯,待統統安定以後,新皇馬上開端論功行賞,將本身的孃舅封為護國公,聞人一族就此崛起。
“不要怪我!”
“本王信與不信,又有甚麼辨彆?”
“那就好,娘怕姐姐有了身孕以後胃口不好,還特地讓我帶了一些姐姐愛吃的點心來,這會兒他們正從馬車上卸呢,一會兒就送到姐姐房裡去。”
“我和聞人公子決不能有任何交集,聞人家並非始作俑者。”
很久,雨才緩緩展開眼睛,望著白露亭四周飄搖的蘆葦,嘴角噙著一絲嘲笑,話都是他說的,事都是他做的,斯人已逝,徒留這些,是為了安撫內心的慚愧和不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