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情勢大好之際,出了一樁不測。
臨陣之時,一個軍中的初級武官,竟單槍匹馬,突入臨川王的陣前,如入無人之境,救回了她的阿弟。
外套。中衣。當身上那件早被汗水沁濕了背的內衫亦半除之時,他感到身後那隻隔衣搭覆在他後肩之上的手愣住了。
許泌信中說,本身從客歲為朝廷領兵平叛以來,竭誠儘節,幸不辱命,臨川王叛軍現在一起敗退,已退守至廬陵,負隅頑抗,平叛指日可待。
應是飲了酒的原因,他卻彷彿有些熱,薄汗已然模糊透出衣背。
“阿耶——”
高嶠不語。
本身的父母,一向將陸柬之視為她後半生的最好依托。陸家也做好了迎娶高氏女的籌辦。
從七年前柬之去後,徹夜是她第一次,如此以盛妝示人。
他漸漸地轉過了頭,見她神采略僵,雙眸視野定定地落於他的後背,彷彿見到了甚麼世上最為醜惡的東西。
洛神說完,偷偷留意父親的神采,見他的那隻執筆的手微微一頓:“怎未幾住幾日,去了便回城?”
心底裡,雖非常不捨讓女兒出嫁,但遲早總會有這一天。
高陸兩家祖上交好,南渡以後,又同是當世數一數二的僑姓士族,相互通婚。
洛神從懂事起,就曉得兩家成心聯婚。
高嶠微微一笑:“阿耶的病不打緊了。你若不要阿菊伴你,還是叫她歸去奉侍你阿孃吧。”
“好……好……,等這陣子事情疇昔了再說……”
不自發間,她方纔隱起來的小女兒態,便又在父親麵前透露了出來。
三十萬兵馬,就需三倍的百萬民夫供應。
“我在想,這裡現在可還疼痛?”
“本日我去了阿孃那邊。”
“阿耶……”
所謂的名流風騷,在他身上,可謂表現得淋漓儘致。
高嶠苦笑。
特彆左肩那道一向延長到腰後的刀痕,傷口之烈,當初險曾要了他的命。現在雖已病癒,但疤痕處,還是皮肉不平,好像爬了一條青紫蜈蚣,看著極其猙獰。
阿弟得救了!
但是徹夜,麵前的這個男人,卻和高洛神印象中的模樣完整分歧了。
父親是馳名的美女人。年青之時,麵若美玉, 劍眉鳳目, 年長些, 留一把超脫的黑鬚,其翩翩風采, 令人過目難忘。
柬之活著之時,不但是建豐年青一輩士族後輩中的佼佼者,更是少有的參軍建業者。
洛神顫聲叫他。
因為戰事,國弱民貧,父親疲於應對,心力交瘁,整天不見歡顏。
族中數位叔伯聞訊趕來。
一邊說著,人已奔了出去,將信遞上。
陸柬之不但被陸家人視為年青一輩裡的家屬繼任者,更是建康士族後輩中的佼佼者。
第四天的朝晨,她昏昏沉沉時,被再次傳來的一個動靜給震驚了。
“阿彌,莫恨阿耶。阿耶不是不想救你阿弟。阿耶冇有體例。倘豫章再失,內鬨遲遲不平,夏人一旦壓境,我大虞恐怕再也難以支撐……”
信是當朝許皇後的長兄,司徒許泌的親筆所書。
把女兒的後半生交托給他,也算能放心。
但,縱也投身軍旅,軍功卓著,但柬之的身上,卻少了李穆的殺氣。
她已曉得了父親的最後決定。
一雙羽睫微顫。她垂下了眼眸,並未看向他。
據江北探子傳來的動靜,北夏此次意欲南侵,勢在必得,傳言雄師有百萬之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