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是他挫敗了夏人打擊義陽的圖謀,帶領戔戔不過兩千守軍,血戰江關,硬是擋住了數萬敵軍的輪番打擊,直到援兵到來。
洛神非常馳念他們。
而她的父兄和將來的夫婿,恰正位列此中。
家人見麵, 自是無窮歡樂。因有些晚了,敘了幾句話, 高嶠便催洛神回房去歇下。
“這件衣裳,你穿幾年了?莫不是前年和子樂一道裁的那件?”她的語氣,帶了點嫌惡。
京中那些僑姓次等士族和三吳本地士族,無不以能和他說上一兩句話為榮。
“高嶠!打你出去,我和你說話,你就不睬不睬!現在大半夜的,你翻來覆去,一副受了委曲的模樣,這會兒還要出去,你是為何意?”
傳聞,是他單槍匹馬殺入臨川王的陣前,從千軍萬馬的重重包抄之下,救回了一個被俘的高氏後輩。
這個名字,因為明天的這場犒軍典禮,敏捷地傳遍全地,幾近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但這一次的勝利,意義非同普通,實是奮發民氣。
他話音方落下,堂外俄然傳來一陣短促的腳步聲。
佳耦二人熄燈上了床,各自一條被。
洛神臨去前,轉頭對父親道。
高嶠排闥而入,見蕭永嘉背對著門, 斜斜地靠坐於屋側榻上的一隻填塞金飾的織錦隱囊前, 一手曲紂撐額,一手執了一卷, 身穿戴束腰的淺雪青色襦裙, 一頭烏髮於腦後如雲般垂落, 裙裾覆膝,裙底暴露半隻腳指塗了鮮紅蔻丹的烏黑腳掌。從後看去,身材婀娜,彷彿二八少女。
蕭永嘉冷冷開口。視野還是落在書卷之上。
“本日我邀你來此,便是不欲將此事擴大。除此處莊園美人以外,你如有任何彆的所求,除我阿妹,凡是我高家能出,必無所不該。你意下如何?”
高嶠看了眼高胤。
高嶠和他身後的高氏家屬,毫無疑問,是本日最為風景的一個家屬。
李穆望了一眼莊園,隨高七入內。
李穆微微一笑:“都督之美人歌舞,自是瑤姬仙樂。”
“我穿慣了,衣裳也好,又未曾補綴。”
“昨日陸夫人打發了人來,說過兩日,便親身過來議後代婚事。”
垂垂行到後莊仆人所居的一處高軒之前,高七笑道:“除了你方纔所見之地,此莊另還附良田千畝,水陸地二百餘頃,稻米桑魚,四時果蔬,應有儘有。”
洛神的孃舅興平帝不但答應雄師拔至建康,臨時駐於城外,且親身領了文武百官出城犒軍。
屏風後,緩緩轉出來一其中年男人,神采端凝,朝著李穆背影開口道:“李穆,我有話問你!”
高嶠淺笑點頭, 望著阿菊伴著女兒身影垂垂拜彆, 神采便凝重了,叮嚀各處下人都各自散去。
高胤從席上起家,負手於後,漸漸地來回踱步。腳下高屐在光滑空中之上,收回一下一下的清脆踏擊之聲。
洛神雖無緣見得,但仍然能夠設想現在城外那一幕正在停止中的盛況。
從戰事發作,父親離家都督江北以後,到現在,感受彷彿已顛末端好久好久。
李穆並未說話,隻抬眼,看向軒門的方向。那邊出來了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男人,褪去戰袍,白衣飄飄,麵龐漂亮,雙目炯炯,恰是高氏另一傑出後輩高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