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之前，時任兗州刺史、鎮軍大將軍的李穆去往淮北，預備彆人生中第四次，也是打算最大範圍的一次北伐行動。世代刺於荊州的門閥許氏，趁機策動了兵變。

“稟長公主，那頭也來了一車，頂在路上，過不去。”高七在外頭應道。

不知為何，洛神忽也有些難過起來，緊緊地抓住母親另隻戴滿珠寶戒指的手。

李穆祖父歸鄉以後，製作塢堡，收留無處可去的流民，組建部曲，對抗著胡兵和盜匪的襲擾。權勢最大的時候，曾生長到部曲近萬。

今早剛染好的幾隻尖尖指甲，深深地嵌入了她的掌心，她卻彷彿涓滴未曾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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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永嘉放下本身那隻賞識了半晌的手，轉過臉來，挑了挑一側經心修過的漆眉，丹唇一抿，笑。

“甚麼？阿姐你已經對他說了？你怎不先奉告於我？”

一陣風吹了過來，恰將前頭懸著的兩張帷幔吹開。洛神看了出去，見朱霽月坐的那輛牛車，前頭帷幔並未遮擋，車內一覽無遺。

……

神州陸沉、大虞皇室南渡之時，李氏祖上不肯隨流南渡，舉家遷回了本籍地點的淮北盱眙。

蕭永嘉停下腳步，轉頭，看了眼洛神，不語。

高雍容說，她但願她能承諾，嫁給李穆。

“快了！我便是接到伯父的家書，知不日返來, 纔來此處接你和……”

清河長公主不但有潑婦之名, 且在嫁給高嶠以後, 因餬口奢糜而被人經常詬病。

洛神望著她的背影，微微發楞，不由想起數月之前，本身抱病後，母親返來照顧她的景象。

提起他的名字，胡人聞風退避，漢家無不瞻仰。

高七聽主母如此開口了，隻得持續前行。

“阿彌，以你才貌，加我高氏之望，男人暗中傾慕於你，又有何奇特？他未娶妻，亦不好色。疇前有人送他美人美童，他皆推讓不受。這便罷了，這些年間，他權勢逼人，自不乏有士族願拋開流派，主動提出和他聯婚，他卻一概以北伐不竟，偶然立室的來由給拒了。但前兩日，我派人見他，向他透了成心將你嫁他的動靜，以此密查他的口風，他卻應了。”

“阿彌，你可還記得兩年前許氏事情，你隨我與先帝南下，李穆前來救駕之時的景象？”

二十多年前，李氏塢堡被攻破，李穆之父死於兵亂。李穆的母親，帶著當時十歲的李穆，隨了流亡的流民過江，來到江左，在京口安家，開端了艱钜度日。

她說著，似有些感慨，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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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十三歲便當兵，從一個最後級的伍長，逐步晉升，最後成為了應天軍的核心人物。

當年，蕭珣繼位為帝，高雍容升為太後，大虞終究得以規複了穩定。

“阿姐，這太俄然了。你怎會有此動機？你也曉得的，陸郎去後，我便偶然再嫁。何況我和大司馬素昧平生。他若真存篡位移鼎之心，我便是嫁他，他又豈會因我一婦人而消了動機？”

他停了下來, 看向一旁的蕭永嘉。

她更體貼的, 還是父親、叔父、堂兄, 以及……陸家大兄柬之，這些她熟諳的、所體貼的人，他們在戰事中，是否毫髮無傷，又到底何日返來。

昔日那些把握朝政，後輩弟子遍及各處，權勢足以和皇室分庭抗禮的門閥士族，在此次兵變過後，遭到了李穆的無情洗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