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趙姮笑了笑。
趙姮盤腿坐著,頭低在那,時不時撿一粒花生米吃。她的頭髮垂散下來,周揚瞥見她的髮絲已經沾上牆灰,他灌一口酒,盯著她的額頭看。
趙姮沉默半晌,接著又喝一口酒,問:“這屋子你也冇法再裝修了是嗎?”
開初他冇想找,傍晚他買完酒時,溫經理剛好來電,跟他說小閨女已火化,他過年就呆故鄉了。他說完哽咽,在電話裡慟哭好久。
沉默半晌。
周揚點頭,“不在。”
三步……
手電筒的光冇那麼強,麵前的事物都在趙姮眼中淡化了。她一邊吃著花生米,一邊問:“你如何會在這?”
“也是……”趙姮道。
江河大海,她回不去了。
“很好聽。”趙姮說。
趙姮頓了頓。
周揚有種握著氫氣球,被乍然帶離空中的雀躍感。
趙姮說:“無春年,無春年就是孀婦年。1994年也是無春年,那年我爸媽仳離。”
周揚的手偶然中碰到方纔掉落的那粒花生米,他用力撚住。
周揚俄然想起他見到溫經理小閨女最後一麵時,那小丫頭兩手扶著書包肩帶,冇見拿水壺。
周揚已經停止撚磨手上的花生米,或許是夜太深,他雙眼還冇適應暗中,他看不見對方,那段話飄漂渺渺,彷彿見不得光。
周揚看了她一眼,將歌設置成單曲循環。
周揚按了一下她的手機,冇開手電。就著微小的光,他冷靜地看著她。
燈光閃動數下,俄然滅了。
湊得近了,他才聽清她略重的呼吸。
趙姮不曉得他要乾甚麼,她昏昏沉沉地拿脫手機。
她隻在喝酒時抬一下頭,其他時候她都盯著地上的花生米看。
“我看看。”
客堂裡裝著一個小燈膽,臨時開關在廚房。周揚去把燈翻開,亮光起的一刹時,他看到趙姮穿戴上回那件外套,和婉的栗色長髮被她夾在了牆壁間,她抬手擋了擋突如其來的光芒。
他拾起手機,俄然聽到劈麵的人輕柔的聲音。
或許是一會,或許過了好久,耳畔再次喧鬨。
“……無春年是甚麼意義?”
周揚還冇來得及開口,俄然又聽到一聲:“周徒弟?”
周揚走回她身邊,學她的模樣坐到地上。一坐就感受一層厚厚的灰塵,她也不嫌臟。
“隨便……就那首,我之前聽你手機裡放過的歌。”
“那就一件件地扔。”
“我教你。”周揚說,“我忍了好幾天,真想把溫經理他老孃和哥嫂都宰了喂狗!”頓了頓,還罵一句,“他|媽的!”
他仍感覺她就是一條格格不入的金魚,隻是她冇有再呆在菜場魚池中。她被困在岸上,沙為籠,石為鎖,寸步難行。
兩人都不再說話,喝著酒,吃著花生米,各自想著苦衷。
“誰?!”
“……不能扔的。人要立,先要活,人要活,就不能兩手空空。我要立的。”
趙姮吃了一粒。花生米焦香脆爽,花生衣外還裹著幾粒鹽,鹹香味在嘴裡化開,硬化了白酒的烈。
這棟樓靠近馬路,屋內朦昏黃朧有些昏黃的亮光,但不敷以照明。暗淡中她隻能看到火線一個高大身形,她下認識地猜了聲“周徒弟”。
裝修中的屋子臟得無處下腳,趙姮曉得。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