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濮陽聽出來了,衛秀持續道:“現在天下,看似承平,可一朝戰起,便是燎原之勢。陛下雄才偉略,海內政治腐敗,又豈能不將目光對準南邊?大魏兵良將廣,糧草充沛,而宋齊國君或安閒吃苦,或殘暴不仁,日漸式微,恰是大魏出兵的好機會,可陛下卻似毫無此心,殿下可知為何?”
衛秀緩緩點頭,看濮陽就像看一初生之犢,寬大而和順:“殿下能明情勢,又知找準樞紐暗頂用力,非常機靈,可殿下忘了,有些事可借勢而為,而有些事,倒是不成逆轉的。”
她體貼之情溢於言表,衛秀雙手搭在扶手上,笑道:“何至於此?我又不是弱不由風。”說是這般說,倒未曾禁止濮陽。
衛秀便道:“殿下方纔有問,為何朝平清楚朝王占上風,陛下卻始終看好荊王。啟事簡樸得很,不過是殿下身在此中,未曾察之。”衛秀看向濮陽,“陛下看重荊王,隻因荊王賢於代王。”
此時阿蓉端了火盆上來,放到濮陽與衛秀的中間。濮陽半晌便收斂了震驚,規複了沉寂之色。
火盆燒得紅旺,卻難遣散一室清寒,濮陽將火盆推到衛秀身前,好與她近些。
“要說難堪,確切是有。”她很快就找到旁的來由來應對,“還請先生為我解惑。”
天子欲收晉王之勢的企圖已很較著了,另推一王已是當務之急。濮陽熟知後事,在她看來,荊王、代王實在冇甚麼辨彆,到最後,隻怕還是要白白便宜那位不聲不響的東海郡王。她之以是堅稱代王,不過是他更具上風,行事起來也更便利罷了,可陛下明顯不做此想。
向來立賢不立長,便少不得橫生波瀾,現在諸王情勢,更是龐大,陛下又未有定奪,將來朝中這趟水,怕是將越攪越渾。而她,恰好從中得利。
濮陽冷靜揣摩她話中之意。衛秀歎了口氣,眼中微不成察地透暴露一抹諷刺:“這世上最不成逆轉之勢,剛好,便是陛下的情意。”
公主有迷惑,身為公主智囊,衛秀天然要為公主分憂。她顯出一絲興趣來:“請殿下細言之。”
暖意跟著公主的行動靠近,炭火披髮的熾熱暖和漸漸地穿透小毯,包裹她的小腿。這股暖意,便如公主的體貼,霸道不容回絕。
一到暮秋,舒爽的秋涼轉為酷寒,層層穿透,浸入肌理。梢間吹不到冷風,但室內森寒陰冷,冇有涓滴暖意。她倒尤可,先生根柢不好,受不得涼。濮陽見邊上有小毯,便取了來,放開了搭在衛秀的腿上。
濮陽聽她這般說,便有些不安閒起來,她這些日子忙的恰是確認衛秀身份。想到本身對她的思疑,濮陽心中略略生出慚愧來,口中敷衍道:“不過四周逛逛,並非甚麼大事。”
她目光湛亮,看著衛秀,請她說下去。
她這話說得輕巧,卻讓濮陽大驚失容:“先生如何曉得!”
衛秀悄悄開口,一針見血:“殿下能因勢利導,去提示代王,這很好。”
她自以行事周到,斷不會遺留把柄,先生彼時遠在邙山,怎會曉得?
濮陽回到府中,便直往衛秀地點院子。
她說的不錯,天子確切有南征之心,他私底下常取輿圖,一看便是好久,可那也隻是暗裡,他從未在朝堂提起此事,就連有武將奏請南下,天子也多數含混疇昔,毫無出兵之意。濮陽不得不讚歎衛秀之靈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