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沉吟道:“倘若濮陽另有後路?邙山不過一處圈套?”
他顯出遊移之色,葉先生還待再勸,晉王俄然便下了定奪,道:“卿不必再言!有濮陽手書,能解我眼下窘境,至於她將來會成禍害……”晉王淡淡一笑,“來日方長。”
楊花落儘,子規鳴啼,再過上十來日,便可初初感受夏季的芳香了。
晉王很受勾引,就要當即派人去做,順道還得將那送信的小郎措置了,隻當從未收到這手書。但他剛邁出一步,便想,葉先生言之有理,然各種皆是先假想濮陽並無後招。
葉先生又歎了口氣:“再者,公主為聖上之女,殿下卻也是聖上親子,屆時已失一女,聖上痛徹心扉,殿下儘管不認,再令群臣上疏作保,聖上莫非還能再狠心割捨一子?”
留下一個殘局,如何清算?隻好將事做絕了,不然,還等公主返來抨擊?
葉先生苦口婆心腸勸說。晉王轉過眼來看他,竟思考他為何如此經心極力地欲置濮陽於死地,但是彆有目標?
“兩邊山木合,整天子規啼。殿下但是思歸了?”衛秀在濮陽身邊,看著那鳥兒,問道。
隨她這一笑,她眼中鬱鬱之氣一掃而空,明眸善睞,傲視生輝。濮陽再度聘請衛秀:“在先生這裡居住多日,隻覺受益很多,有很多事,我看不明白,想向先生就教,隻可惜,餘下光陰已未幾了。”
濮陽找到了她,不管如何都不放心她在此,唯恐有人來與她搶。
因未抱但願,濮陽的語氣就非常溫和,更是模糊當中,透著慎重的敬意,誰料,衛秀聞此言,卻笑了一笑,問:“我不喜好,還能再返來?”
濮陽扭頭看她,忽而一笑,道:“我鬱鬱,自是因為先生不能與我同業。”
那鳥兒羽毛素淨,有紅色的斑紋,一雙眼睛,豆子普通大小,倒是烏黑敞亮,衛秀話音落下不久,它便振翅而去。山中清幽,子規是到處皆有,這一隻去了,還會有新的來。
濮陽將目光從樹枝上收回:“倒不是思歸。”
晉王黢黑的目光更加凝沉,一點點被說動。
信送出去了,遵循預感,快則徹夜,慢則明日,迎她回宮之人必到,到時,她便要從這裡拜彆,暫見不到衛秀了。
總還能找到動手的機遇,要緊的是,現下,先脫困。
事已至此,悔怨無益,要緊的是,如何度過此次難關。
失女是錐心之痛,失子便不是了?天子對後代素是刻薄,何況,眼下也隻張道之一家之言,尚不決死,另有可週旋之處。
“若非思歸,殿下何如鬱鬱?”衛秀又道。
晉王邁出的腳收了返來。
不過斯須,便到了濮陽麵前,衛秀做了一揖,濮陽彎身回禮。
重活一世的人,對這萬事萬物,都看開了很多。她那家,大得很,除卻聖上,無一人使她牽念。
此處草廬是衛秀建的,方方麵麵也自以她便當為要。門路都平坦得很,也無門檻台階,好使輪椅轉動。
晉王神采一振,沉吟不語。
葉先生見晉王有所意動,忙與他分辯道:“張正卿雖已與聖上稟明,殿下卻並非無辯白之處,不過些邊邊角角的證物,殿下推說不知就是。至於公主,縱使此時不知殿下所為,回京也曉得了,到時,必視殿下為仇隙。”
可誰能想到,公主有如此急智,甲士全軍淹冇還讓她逃了。